身为当事人，晨曦也不知道他当时娶她的理由，他当时说他需要一个结婚对象，而他看她很顺眼……后来，晨曦想想，他大概对她一见钟情。
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啊。晨曦心思转了一圈，突然想在这个失忆的慕时琛面前，套一套他潜意识里的想法。
于是她歪了歪头，俏皮又揶揄地说：“应该是因为你对我一见钟情吧。第一次见我，第二次就说要娶我。”
“一见钟情？”慕时琛拧了拧眉，神情讶异。居然是一见钟情这么戏剧化的理由吗？
他自认他的人生里没有这么情绪化的时刻……但是看着眼前这个眉眼鲜妍的女孩，他又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可能。
就是有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刚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独一无二却又刚好在他面前出现，仿佛命运故意地安排。
晨曦见他盯着她有点出神，难免有点心虚，糯糯地转移话题：“你现在看，觉得我好看吗？”
“好看。”
他回答的太干脆，晨曦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抿着嘴朝他羞涩地笑了笑，然后装作看车外风景不出声了。
失忆状态的慕时琛也不是腻歪的人，他和晨曦目前的亲近状态对他而言已经在他的原则之外了，何况南千也在车上，他哪怕有更多好奇疑惑的东西，也暂时按捺住了。
车在碧海蓝桥公寓区前停下。
晨曦抬头看一眼便诧异了：“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听容临说过，慕时琛回来后十分抗拒住在这里。
她仰脸看着他，脑后的马尾一晃一晃的，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顺直的头发，摸完才发觉这动作来的自然而熟悉，而她也没有一点不自在的反应，仿佛十分习惯。
看来，他从前很喜欢这样摸她头发。
慕时琛收回手，牵起她，往里面走：“我们婚后不是住在这里吗？应该能在这里找回一些记忆。”
他们离婚后，晨曦就搬出来了再也没回去过，直到后来他受伤失踪，那段时间她回来了。
公寓里什么都没改变，从格局到细节全都是她当初搬离时的状态，他细心而珍惜地把他们的一切封存保护起来了。
回来的那天，她独自一人在房子里哭了很久。
她在想，她其实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感情，因为夏夏的缘故，她反而不敢正视这份感情，好像她过得越幸福，就越是对不起夏夏。
所以她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他，用最恶劣的自己去对待他。
她自以为坚守住了对夏夏的朋友间的道义和忠诚，全然忘了自己无形中伤害了他。
这间房子里，有最温存的甜蜜，也有最决绝的恩断义绝，晨曦自己来时尚且情绪崩溃，何况他呢？
她时刻记得容临的提醒——主治医生说过他的失忆大半是心理原因主导，过多而猛烈的记忆冲击可能会刺激他的精神，影响他的身体状态。
所以即便晨曦偶尔有着急难过的时候，也克制住了。她停下脚步，轻轻拉了拉男人衣角：“没事的，要不我们还是慢慢来吧——你当初刚回来时不愿意住在这里，现在大概也不是很想，别勉强自己。”
慕时琛大概能懂她的犹疑和担心，但他早就决定好了：“我当年对你一见钟情便想娶你，现在想找回记忆的想法和当初并无太大差别。”
他低头，很轻地捧住了她的脸：“我怕你等太久。更怕将来恢复记忆、懊悔现在让你等太久。”
没了记忆，情话技能好像还是MAX……晨曦想调侃他，嘴巴微张，声音没出来，眼泪倒是先落了。
她觉得自己好没出息，赶紧狠狠擦了一把：“好，我带你进去。”
……
房子还是从前模样，晨曦还定期来打扫，里面干净如初，温馨又恬静。
只是太久没有人住，多少显得有点冷清。
晨曦一进门，便打开了阳台门和窗户，风一吹进来，空气便活络了，甚至能闻到一点花香。阳台上摆了不少盆栽，是她闲来打理的。
慕时琛一眼便看到了阳台外生机勃勃的一片：“那些都是你种的吗？”
“是啊，我打理的。”晨曦一边随口答，一边要把他的行李拖上二楼。
“先别急。”慕时琛按住她，“带我看看吧。”
他用温和似水的眼神专注地瞧着她，仿佛这是个十分郑重的要求，晨曦忽然就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带我去触摸过去的记忆吧，哪怕是我抗拒的、是我选择忘记的，都请帮我一一找回来吧，这一次之后，再也不会忘记了。
晨曦眼眶发热，重重一点头，告诉他这房子里每一处家具、每一处摆设的由来。
她住进来之前，这里内部设计基本就是简约直男风，对于慕时琛而言，这里大概也就是他众多房产里最常用的落脚处，并不值得当成家来花心思。
结婚后，他有说过，她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来设计改装，所以后来这里才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你觉得怎么样？”
晨曦带他绕了一楼一圈，有点紧张地问他感受，她既担心他触景生情，又怕他陡然想起来什么刺激到他。
慕时琛对这里的一切隐隐有着熟悉感，可惜仅限于此。他看着她紧张却又期待的眼神，忽然有点愧疚，沉默了下，扯着嘴角浅笑问她：“二楼呢？我们去看看二楼。”
二楼有书房和主卧，载满了他们最亲密的时光，晨曦难免想要从前的很多事，有些难过又有些羞赧。
她是属于外在反应很明显的体质，一旦羞赧脸蛋就迅速发红，慕时琛站在床边时就发现了，原本还觉得奇怪，但见她的目光有意避开床尾，他转瞬之间便猜到了缘由。
熟悉的亲昵顿时涌上心头，可他现在的突兀的亲近在他看来都很像是冒犯，所以哪怕心尖发痒，他也只是不动声色地放下行李箱：“我刚从医院出来，先去洗澡换衣服吧？”
晨曦连连点头，又小声说：“那我给你收拾行李。”
“好的，谢谢。”
慕时琛去洗澡，晨曦听着水声都脸红心跳，她暗骂自己上头，连忙拖着行李箱去了隔壁衣帽间。
在很多生活习惯上，她和慕时琛有种天然的默契，比如都有点洁癖和强迫症，上衣和长裤要分开放，按照颜色分门别类。
慕时琛洗完澡出来时，晨曦还在整理，主卧里静悄悄的，干净简约的风格让人心神宁静，他凝神看着这一切，试图找到封闭记忆的入口，却一无所获。
他难以抑制地低叹了一声，准备去找晨曦，路过窗边长桌时，忽然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