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感激的慕先生心情有点复杂。
被人请吃饭,对方还包了场,这种操作他好像只在容临追求容太太那会儿见过。
他莫名有种和路小姐拿反了剧本的错觉。
二楼尽头的包间小巧而精致,而且能看出来主人事先精心布置了下,很有些居家氛围。
家庭式的长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各式菜色。
出于绅士礼貌,慕时琛正要拉开椅子,邀请路小姐先行入座,结果路小姐抢先一步为他拉开了椅子。
漂亮的眼睛闪闪亮亮地看着他,“慕先生,请坐。”
“……”他就是拿错剧本了吧。
慕时琛被迫坐下,抬眸不经意瞥了一眼桌上,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桌上的菜色基本都是比较对他胃口,在食物上,他并没有特别的喜好,只不过有对他胃口的菜,他会习惯性的每次都选择那些,不喜欢更换。
常常跟在他身边的人,比如南千可能很了解,但是外人是不知道的。
尤其他和对面这个女人见面不过两三次。
是巧合?不,他从不相信巧合。
男人的眉头拧着,不禁稍稍凝眸审视着对面的女人。
晨曦一直都在观察他的神色,自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的审视。
她心里有点打鼓,但是表面若无其事,坦坦荡荡地夹了一筷子菜喂进自己嘴里,“怎么不吃啊,怕我下毒?还是不喜欢?这些都是我花了一下午时间用心做的呢。”
她说话的时候,红唇微启,露出一口小白牙,锋利却又闪闪发光。
就像她整个人给他的感觉。
他习惯性地对异性冷漠,对所有的示好视而不见,可是他不傻。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她的动作神情以及某些话语都带着很明显的亲昵与熟稔。
而且表现的非常理所当然,没有一点掩饰的意思。
不是说,东方女孩更委婉含蓄吗?
当然,她也没有直白的言语表达,可是慕时琛已经有了肯定的猜测——如果不是他太过自恋的话,那么这位路小姐对他是有点好感的。
好感从哪儿来的呢?基于皮囊的一见钟情?
慕时琛心里翻江倒海,却不能把话问出来,万一是他太自恋了,岂不丢人丢大发了?
他默默抿了一口茶,按捺下所有心思,顺着她的话道,“辛苦路小姐了,我原本以为只是在餐厅简单吃个饭,谁知道是路小姐亲自下厨。我甚惶恐。”
你惶恐个毛线……他就和惶恐这词不搭边,他骨子里自负和清贵就让他没有受宠若惊的时候。
晨曦看着言不由衷的男人,学着他的德行,皮笑肉不笑,“慕先生要是觉得惶恐,那今天就要把这桌子的菜吃完哦,这样才算不辜负我一番心意嘛。”
“……”
慕时琛眸色微微一滞。
他觉得吧,可能真是他自恋了。
路小姐对他的某些殷勤并不完全是顺着他的讨好,好像还带着一点她自己的小脾气。
偏偏这种感觉他异常熟悉。
“我们从前认识吗”——这句话在慕时琛嘴里转了个圈,他到底没有说出口。
因为那种近乎本能的熟悉也给了他危险感,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做出判断和决定。
……
吃完饭刚好是晚上八点,街外灯火辉煌。
慕时琛开车过来的,晨曦自然顺势蹭他的车回家。
她自觉的在副驾驶座坐下,系上安全带,一抬头发现司机没有发动汽车。
“怎么啦?没油啦?车坏啦?”
“……”慕时琛一言难尽地看着她,“路小姐好像认定我直接回云水湾,万一我有事去别的地方,且那个地方和云水湾不顺路呢?”
晨曦微微睁大了眼睛,有点不可思议的模样。
和他大眼瞪小眼了几秒,她难以置信地嘶了一声,“慕先生的言下之意是让我下车?讲道理,这大晚上的让我一个女孩子挤地铁或者打车,太没有绅士风度了哦。”
“路小姐和我不太熟,不怎么了解我,我这人其实向来没什么绅士风度。”
晨曦一脸认真地反驳他,“胡说,怎么可能。慕先生收留我过夜,一晚上规规矩矩的,吃完早餐还主动申请去洗碗,简直是我见过最体贴最善解人意的男人了。”
“……那是路小姐见过的男人太少了。”
“不少不少,挺多的。慕先生就是最优秀的那个。”
慕时琛被她的直白、盲目以及虚伪打败了,他收拾了下表情,淡淡漠漠地问,“路小姐对谁都这么轻易给出高评价吗?”
“不啊,我分人的!”
漂亮的杏眸眨啊眨的,慕时琛终于清晰地解读出了勾搭意味。
她果然对他有非分之想。
慕时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扭开了脸,面无表情地发动了车子。
……
当晚睡觉前,慕时琛找出了好久没翻开的日记本。
刚开始做康复治疗那会儿,主治医生詹姆斯让他养成写日记的习惯,因为他常常最做梦,梦里极可能包含他丢失的记忆片段,若是醒来就要及时记下,不然可能会再次忘记,或者是在某些触景生情的时刻、他被外界影响导致他大脑里短暂的闪过某些片段,这些都尽量记下,日积月累,也许渐渐他也就拼凑了完整的那两年。
不过很可惜,他做的梦几乎都是同一个梦,日常生活情景也从来没有刺激过他,这也是詹姆斯建议他离开南欧,回到江城生活的理由。
翻到日记本崭新的一页,慕时琛提笔写了个日期后就停住了。
他原本是试图把路晨曦给他的怪异感觉记录下来,但真拿起笔,又不知从何写起。
静默了半天,他终于落笔——
我好像又遇到了一个狂热的追求者,也许狂热两字有点夸张,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并不反感她。理智上我应该和她保持距离,但抛开理智,我发现我并不抗拒她。
所以,是她疯了,还是我疯了?
……
晨曦不知道慕先生回家写日记写得很纠结,她正忙着后悔。
说好徐徐图之呢!这还没开始呢,她就图穷匕见了!
回想起自己今天说的话,以及眨的那个媚眼,她就想穿越回到两个小时前。
按照慕时琛的多疑性格和冷漠本性,她以后再想接近他,就难上加难了。
哎呦,情不自禁真是要人命啊,对他而言,她是全然陌生的,可是对她来说,只要看到他,她就不知不觉地卸下心防,好像还是两年前那样和他相处。
晨曦光是想想,就有点头秃。
她拿出手机,准备发条短信就说自己今晚喝了酒有点上头,但这听起来又怪欲盖弥彰的,不如不说。
晨曦颠来倒去的摆弄着手机,最后点开了微信搜索栏,随手把慕时琛的手机号码输入进去,跳出来一个名字。
Alva!慕时琛的英文名!
这个大猪蹄子骗她!说好的没有微信呢!
微信头像还是一只林间奔跑的小鹿呢!这软萌画风和他太不符吧!谁给他换的!
晨曦愤怒地点了添加,好半天对方没有回应,她气恼地扔下手机,一抓头发往外冲,打算去对门找他当面对质,幸好半途克制住了冲动,心想来日方才。
她转道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手机还是没有消息。
不知为何,晨曦坚定地觉得他肯定看到了,就是故意不通过她的好友请求。
关于这点,真是晨曦冤枉慕时琛了。
他没有捧着手机在各个社交软件来回切换的习惯,回到家就把手机扔到了一旁,如果南千或者容临有事找他,都会直接打电话。
直到第二天一早,他醒来看时间,才发现那条好友申请。
他盯了半天屏幕,点了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