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一脑袋问号,可是看看醉鬼一样的云茴,明显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当真言欢的面……晨曦虽然第一次见这个小姑娘就很有好感,但是这些事关云茴隐私,她也不能当着言欢的面追问,于是打算让盛世的工作人员来帮忙、将云茴扶下楼,好带她回家。
言欢却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女孩子,她很快就看出晨曦的顾虑。
小姑娘蹲在沙发边,摇头晃脑,天真无辜又条分缕析的阐述:“霍家出乱子了。霍庭深的堂兄伙同外人差点害死霍庭深父亲,霍庭深的母亲被牵扯进去了,心脏病发,没抢救过来,他母亲临终遗言要他娶一个姑娘,那姑娘据说为了救霍庭深母亲也几乎搭了半条命进去。所以……”
她伸手指指云茴,“所以她和霍庭深很难继续在一起了。而权承岸那个疯子呢,洗清了五年前非礼大嫂的罪名,卷土重来,回归权家,又拉拢云家,准备弄死当年陷害他的大哥。”
小姑娘一口气说完,这时站起身,叉着小细腰,小眉头一皱,满脸认真的总结:“综上所述,可见,在世家大族里,大哥或者堂哥这种争权夺利的生物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
晨曦无言以对的看着她,连惊讶都忘了,只觉得眼前这只漂亮的小姑娘也是只神奇的生物。
好半晌,晨曦总算冷静下来,有些囧囧的问她:“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言欢目光落在仍旧迷迷瞪瞪、在晨曦怀里翻来覆去的云茴身上,坦然的摊摊手,说:“从我来了之后,就听这只醉鬼颠来倒去的说了好几遍,但凡我不傻,肯定就理清了来龙去脉啦!”
真是极为坦荡爽快的女孩子啊……
晨曦微微含笑,对她请求:“……那你能不能帮云茴保密啊?”
“当然可以啊!”言欢想也不想的重重点头,顿了几秒,她神秘的压低声音追问,“云茴真的和霍家那个小少爷有一腿啊?”
晨曦“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言欢倒也不在意,继续用窃窃私语的音量八卦:“云茴真的是北美云家的大小姐啊……我刚刚用度娘搜索了北美云家和权家,吓死个人喂啊!这种家族养出来的不该是步步生莲的大家闺秀吗?她看着真不像哎。”
言欢不是故意diss云茴来着……晨曦侧首看了眼靠在自己肩头的二百五醉鬼,心想,的确是不像……
言欢八卦完,又摸着下巴感叹:“这年头,很流行千金大小姐组队闯荡娱乐圈么?”
此时,晨曦下意识的以为言欢说的是云茴和慕乔,后来晨曦才知道,言欢说的“千金大大小姐”其实还包括她自己。
……
仿佛是有人悄悄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霍家的事情天衣无缝的掩盖住了。
晨曦把传统媒体以及野鸡小报都翻了个遍,也没看到霍家的半点消息,慕时琛也像是销声匿迹了,电话短信都没来一个。
倒是一直藏在暗处、哪怕早就被发现仍旧不现身的南千主动出现了在晨曦面前。
晨曦要照顾醉酒的云茴,还要应付好奇心极重的言欢,简直身心俱疲,要不是南千帮忙,她实在很难把云茴带回珊瑚水榭。
把云茴安顿在家里睡下,她才勉强闭眼,那会儿已经凌晨两点了。
第二天醒来,她一睁眼,已经是快九点了。
云茴好像还在沉沉睡着,晨曦轻手轻脚下床,洗漱完毕去楼下买些早餐回来。
门一打开,倒是被吓了一跳。
慕时琛长腿交叠,斜倚在墙边,衬衫袖子挽至小臂,正半眯着眸吸烟,那姿态与侧脸神情说不来的英俊慵懒。
另一个男人……霍庭深蹲在墙根处,脑袋深深埋在膝盖上,一头短发被他薅成了鸡窝头。
两人听到动静,齐齐看过来。
慕时琛薄唇一弯,不疾不徐的熄灭了烟头,伸手就要过来抱她。
晨曦瞥了他一眼,灵巧的避让开,而后转眸看向霍庭深。
霍庭深却是正眼巴巴的望向她身后,见她身后什么也没有,他再度低下头去,失魂落魄的活像只孤魂野鬼。
晨曦只思索了一秒,便明白了这两男人为什么守在她家门口。
她慢条斯理的反手关上门,轻轻袅袅的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慕时琛直勾勾的看着她,好像多久没看见她似的:“大概六点多?这个二货非要来。”
“怎么不敲门?或者干脆干你的老本行啊……”
晨曦拿眼尾扫他,凉飕飕的嘲讽,“撬门溜锁什么的,你不是很擅长么。”
慕时琛愉悦的笑,手又不安分的往她腰间蹭,整个人都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
“南千说你昨晚把云茴从盛世搬回家很累,睡得也很晚。我哪敢吵你,自然只能在外面等着你睡醒了。”
男人勾着唇角,一脸求表扬的亲昵,毫不顾忌他的行为可能对霍庭深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晨曦瞪他一眼,用手肘把他捣开,正脸看向霍庭深。
“霍家的事、你和云茴的事,我大致听说了一点。你一大早在这儿候着,是想做什么呢?是来和云茴分手的?还是让她等你处理完你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然后你们再继续谈未来?”
低着头霍庭深明显肩头一颤,过了一会儿,他抬眸,哑声开口:“我想见她。”
晨曦淡淡的道:“她可能不太想见你。”
霍庭深怔了怔,眉眼低垂下去,喑哑着嗓子恳求:“我有些话想对她说……”
这时,伴随着开门声、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说吧,我听着。”
门被拉开,不知何时醒来的云茴像一具沉静的木偶,立在门边。
她的双眼红肿,是狠狠哭过的痕迹,静静的望着霍庭深,不带一丝情绪。
霍庭深从头到脚俱都一震,下意识的喃喃出声唤她的名字,“云茴……”
云茴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声线是显而易见的装出来的平静:“有话你就说吧,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霍庭深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蛋,六神无主的心慌,他在这一刻忽然无比清楚,无论他说什么,他可能都会失去她。
彻底失去她。
他笃定,那些他在一片兵荒马乱中想好的解释的、说服的、哀求她体谅的说辞,面对着宛若深水寒潭一样的云茴,一旦说出口都只能换的她冷冷一笑。
她是真的对他灰心失望了……
在意识到这一事实时,他几乎是立即脱口而出:“你可以等我吗?给我一点时间,我会……”
“不可以了。”
云茴斩钉截铁的打断他,往日神采飞扬的双眸凉薄到无物,“以前我可以给你机会,慢慢等你,但这次不行了。我和你之间横亘了你母亲的一条命和遗言,这次是真的不能在一起了。门第,年龄,时间,都是能被克服的阻碍,唯有人命……这一辈子都会如鲠在喉。霍庭深,认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