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乱人心的,依旧是人。
严明找上门来的时候,苏晓月正慢腾腾地往回走,耷拉着脑袋,步子歪歪扭扭,如只剩了最后半条命的九命猫一般。
严明等候在门外,看见她这个样子,心知她是找工作不顺,也就不在人伤口撒盐提与之相关的事了,而是直接说明来意。
“啊?”苏晓月掩饰不住地惊愕,“让我当你的女伴?”
她可是至今记得上一次给严明当女伴的荒唐结局。
严明却柔和地笑着点点头,确认她没有听错。
苏晓月不由得腹诽道:你可还真是胆子大,就不怕旧戏重演么。
忽的一愣,她转头背对着严明,佯装是在整理桌上的杂物,笑得黯然,怎么会旧戏重演呢?她和安子皓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难不成还能期待他像那次一样,将她半路劫走吗?
真是荒唐!
严明见苏晓月还是没有松口应承,不由得解释道:“晓月,你放心,不会有太多人的,时间也不会太久,就是几家世交的年轻一辈聚聚而已。”
“年轻一辈?你不会是在担心,我会因为怕碰见你父亲所以才不去的吧?”话一说完,不待严明有所反应,苏晓月已经自知失言,不由得捂住了嘴。
当着人子,说其父亲的话,不管话好话坏,总归是有些不好的。
严明却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反倒是干干脆脆地应道:“我爸性格独断专制,确实不太好相处。上次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苏晓月赶紧转换话题,“不就是参加一个宴会吗,我答应你就是了。”
时间眨眼而过。
宴会开始时间是在晚上。当天下午,严明就亲自送来了宴会定制晚礼服,以及相关配饰。
宴会开始前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苏晓月和他一道从家里出发,驱车前往宴会现场。
宴会正式开始前一刻钟左右,车终于停在了酒店停车场。
一下车,严明就十足绅士做派地摆好姿势,好让苏晓月挽着他进去。
两人款款而行,虽然时间已经是预留得有充裕了,可是,他们进入宴会现场的时候,才发现几乎所有受邀请的人都要比他们早到。
“今天的宴会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苏晓月附在严明耳旁,轻声问道。
看着现场熙熙攘攘的人群,苏晓月才知道来参加宴会的人绝不仅仅是严明口中所谓的“不会有太多人”。
简直是有忒多人好吗!
人多,场面大,宴会的主题肯定也就很重要。苏晓月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自然知道这个不是规定的规定,所以才问了那个问题。
严明正要回答她的时候,不料瞬间一堆人围了上来。
果然,最后来的是大目标,容易暴露,仿佛那些人每个都在盯着到底是谁最后到似的。
苏晓月暗暗感慨之余,也只好扮演好严明女伴的这个角色,跟这个碰完杯,又跟那个碰,脸部肌肉笑得直痉挛。
偏偏,那些围过来的人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没完没了,还一个接一个地向严明道着“恭喜,恭喜”。
苏晓月挽着严明,满意狐疑,不知道那些个人是在恭喜个啥,难不成是误会她和严明的关系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靠谱一点儿。
被人误会可不是什么好事,被很多人误会就更不是什么好事了!三人成虎,那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呀!
因而,苏晓月暗自决定,等没人来“恭喜,恭喜”了,就拉严明到不显眼的角落里说清楚,她不喜欢被人误会,还是别让那些人围过来“恭喜,恭喜”了。
让严明自己去当挡箭牌。
她的计策还是很美好的,很值得期待的。
主意一定,苏晓月就对着那一些些几乎全都不认识的人笑得愈发光辉灿烂了。
可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中偷着乐的时候,一幕再也让她乐不出来的场景出现了。
只见,几步之遥,安子皓着一身剪裁极其讲究的燕尾服,挽着着一身耀眼夺目曳地长裙的严莉莉,郎才女貌,款款而来。
恍若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苏晓月愣在当场,周身动弹不得。
两人走近了。严莉莉笑颜比春日阳光还灿烂,笑呵呵的,娇声道:“哥,你终于来了,我和子皓都等了你好久了。”
看一眼苏晓月,又道:“我就知道你会邀请晓月当你的女伴的。哼,哥,你可别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妹妹啊。不过,你们两个看着还真搭耶。”
苏晓月趁着严明和严莉莉说话的间隙,偷偷瞥一眼和严莉莉并肩而立的安子皓,却恰好撞上他冷冷的目光,惊得她急忙错开视线。
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刚刚安子皓的视线似乎是落在她和严明挽着的手臂上的。
心里暗暗存了一丝莫名的希冀,她鼓足勇气,再次偷偷朝安子皓看过去,冷不防的,再次触霉头地撞上了他的视线,恐怖的是,他的目光似乎比前一次还要冰冷了,似乎……似乎还隐隐透着恨意。
对,就是恨意。
可他有什么好恨的?!
莫名其妙闯进她生活的是他,说分手的也是他,而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话语权好么?就像一个没有思维的纸人,任凭他说怎样就怎样。
苏晓月垂眸看着地面,心里酸涩得不能自已,说不清是恼怒还是委屈。
就在她还在恍惚的时候,严莉莉已经挽着安子皓转身离开了。
离开前,她似乎听见严莉莉说了句“那哥,你和晓月自己随意一点。今天人多,我怕我和子皓两个顾不上你们。”
严莉莉和安子皓?
原来,这场晚宴的主人是严莉莉和安子皓!
苏晓月猛灌了一口酒,稳了稳心神,看着被她握得死死的高脚杯,笑了笑,幸亏杯子质量够好,不然还不得被她捏碎了呀。
“酒别喝那么猛,容易醉还伤身体。”严明夺走了苏晓月手里的酒杯,塞给她一杯鲜榨果汁。
苏晓月紧紧地盯着他。
被她盯得久了,严明神色之间似乎划过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