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要跟谁离婚！”
那肃杀的嗓音，就好像从海底深处传来的，被汹涌的浪潮掩埋了许久的大地震，一朝爆发，所有人都无能无力，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
邢毅踏着缓慢而又无比沉重的步伐走来，每走一步都像是要人的命。
他再一次开口询问，根本没有人敢回答。
陆璟年早就被他那可怕的，如死神降临的气场给吓得赶紧后退，有一些客人也陆续的离开，卡座里只剩下顾沐晴还在坚持着。
邢毅双眼嗜血般通红，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真的要跟我离婚？”
面对如此可怕的气场，顾沐晴在心里自嘲了一声，故作轻松，“是啊，我们之间的婚姻本来就是协议而已，离或不离又有什么区别？何况你本来就没想过跟我结婚，在你心里，邢太太的位置一直是留给别人的，那我又何必要赖在你身边。”
她抬起头，墨玉般的眸里再不复澄澈，取而代之的是望不尽的悲伤和决绝。
顾沐晴平静的看着邢毅，“所以，我们离……”
啪！
随着这一声脆响落下的，是顾沐晴红肿的左脸。
她还没说完，邢毅猛地抬起手，狠狠的甩在了顾沐晴的脸上。
她身体本就不好，被这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嘴角渗出血丝，着实狼狈不堪。
良久，顾沐晴才缓过来，偏过被邢毅打的火辣辣的侧脸，斜看着他，嗤笑了一声，“呵，邢爷好样的，终于对女人动手了。”
她不屑的语气实在太刺耳，就仿佛被押上刑场的人，临死前嘲笑着刽子手的愚昧愚蠢。
向来不对女人动手的邢毅，就这么动了手，并且越发控制不住体内涌动而来的愤怒。
他二话不说，猛地把顾沐晴压倒在卡座上，双眼红的像是要滴血，再次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想着要离开？”
“不然呢？邢爷不会是以为有钱就可以让我像个傀儡一样无条件跟着你吗！”
“顾沐晴，你找死。”
落雨般的吻凶猛的砸在顾沐晴开合的唇上，像是要将她砸穿一样，她就像是在枪林弹雨间，连呼吸的权利都丧失。
“唔！邢毅，你疯……！”
子弹再一次袭来，破开城门，一路屠杀。
邢毅就像个疯子一样，挥舞着长枪，抵住她的咽喉，随时都有可能当场要了她的命。
密集的吻在她身上啃噬，此时的顾沐晴根本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人，而是一块被饿极的野兽撕咬吞食的肉。
终于，她承受不住，发泄似的在邢毅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血顺着邢毅刚毅的嘴角流下。
顾沐晴趁机用力挣开，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流了下来，“邢毅，你这个疯子！为什么有真心相爱的人了还不肯放开我！”
她绝望的眼神，如一柄淬了毒的冰箭，直击人心。
邢毅怔怔的放开了手，随后顾沐晴反手抹掉眼泪，扯开一个难看的笑容，语气郑重又决绝。
“邢毅，再见。”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努力的挺直背，不让人看出自己的虚弱，但脚步却虚浮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这几步路，似乎用尽了她毕生的气力，耗尽了毕生的美好幻想，一步步走向黑暗。
终于，当顾沐晴努力的撑着走出邢毅的视线后的那一秒，一出门就眼前一黑，晕倒在饭店门口。
饭店里，邢毅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发呆，似是惊愕，似是不解。
他从来都不会对女人动手，可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失控？
邢毅在卡座里缓了十几分钟后方才起身向饭店门外走去，可门口不知为何被人群给堵住。
“咦，你看这人怎么了？”
“这小姑娘脸色苍白，会不会是营养不良晕倒的啊。”
“这是谁家的姑娘啊，怎么这么可怜，要不要去扶一下？”
“别去，小心她醒来讹你的钱。”
听上去似乎是有人昏倒了，可那群人只是围了一圈，指指点点，并没有人打算去救。
邢毅从人群的缝隙里，隐约看到那人灰白的衣角，心中顿时不安。
他扒开人群走近，果真看到是顾沐晴昏倒在了地上，面色惨白的不像话，就连呼吸也寥寥无几。
“沐晴？顾沐晴！”
喊了几遍都没有回应，邢毅急了，连忙将人抱起，急匆匆地抱上了车。
可偏偏现在是晚班高峰期，去医院的路上总堵车，邢毅握着方向盘的手因焦急而青筋暴起，顾不上一路的红灯，别过一个车道就直接冲了过去。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他打开车门想把顾沐晴从车里抱出来，看到了她挂在眼角还尚未滴落的泪水。
这是邢毅第一次看到顾沐晴流泪，即使在昏迷中，她心底的悲伤依然无法掩盖，心口猛的揪了起来。
邢毅跑进医院急匆匆的找到奕绅，汗水已经浸透了的衣衫，气喘吁吁。
“哟，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刚做完一场手术，先休息会哈。”
奕绅见他如此狼狈的样子，刚想取笑，却看到了被邢毅抱在怀里的顾沐晴的那张极其消瘦憔悴的脸，脸色陡然沉重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
“别说废话，赶紧把你的人叫来！”
奕绅很少见他如此心悸，急忙找人安排各项检查，准备急诊。
急诊室里，各项工作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绅少爷，病人高烧39度半，还伴有严重的过度劳累和营养不良，需要马上用药。”
“知道了。”
奕绅喘了口气，匆忙的动作终于缓了下来，可却在替顾沐晴治疗时，看到她脸上清晰的巴掌印。
心猛的一沉，脸色也有点难看。
他走出急诊室，看到坐在走廊长椅上的邢毅，还有他紧紧握住的拳，心下有了答案。
“她是因为劳累过度，体力不支，高烧没有休息好才晕倒的，现在已经在输液了，不用多久就可以醒来。”
奕绅公式化的语调，和他素日里纨绔的样子截然相反，斜睨的瞥了邢毅的手一眼。
“你，够狠。”
邢毅怔了怔，没有说话，起身就要去急诊室里。
奕绅伸手将他拦住，“我不知道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也不知道你对她有什么想法，但是我知道你的未婚妻已经走了四年！四年了，即使你放不下，也不应该把气出在她身上，她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