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上,钟歆瑶起来有些晚,睡醒时就已经是上午九点钟,令她惊讶的是这个时间段了,阎希夜竟然没走,还躺在她身侧睡觉。
集团那么多事情,他不着急去处理吗?
她动了动身体,阎希夜就睁开了眼睛。
心头蓦地一抽,她错愕地看着他,看到他眼中泛着红红的血丝。
他的下巴冒着青青的胡茬,慵懒而又野性,他的黑色发丝有些倔强的凌乱,可他并不在意。
更可怕的是,他身上充满刺鼻的浓浓的烟草气。
他看起来很疲惫。
不,确切说,是一种颓废。
这是她见过最没精打采的阎希夜,他的心不再工作上,似乎想要赖床。
同时,也莫名带给她一种很沉重很沉重的压迫感。
“今天不上班吗?”她问了一句。
他修长的身躯向向她贴近,大手绕过她的后脑,用力一扣,两张脸面对面贴在一块,灼热的唇舌瞬间向她压来。
红润的嘴唇逸出难耐的叮咛,“希夜……”
微弱的声音让他身体一僵,他睁开眼睛,深情而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她,挑起她的下巴,低声道:“歆瑶,看着我!”
身体仿佛烧成了大火,要将彼此一起熔化,他们不能自控地轻颤,然后紧紧拥抱。
想不到一大早,就缠绵了好几次。
情潮过后,钟歆瑶用手背盖在眼睑,不敢面对他深刻的眼神,因为只要对上他的视线就非常心慌,整颗心砰砰砰地七上八下,总觉得好像自己的面具会被他看穿的。
她想马上去浴室清理自己,却被他拦住。
“很累了,睡觉。”他拉起被子盖住两个人,一手按住她,闭上了眼睛。
算了,真的很累,反正是安全期,就忍一忍。
结果,接下来的很多天,阎希夜都没有上班,每天留在别墅里和她欢爱,他似乎越来越颓废,也越来越让她害怕。
他仿佛急于再要一个他们的孩子。
这些天她的顺从换来可以离开别墅的自由,阎希夜答应她,她可以出去逛街,消磨时间,但是必须有佣人陪同。
她不想怀孕,管家和佣人又监视着她,无法去药店买避孕药,于是,她只好偷偷打电话叫叶芷蕾给她带避孕药。
终于到了这一天。
阎希夜把孙凤英接回自己的别墅。
钟歆瑶一点都不反对和孙凤英共处一室,相反,看到孙凤英如今半身不遂靠轮椅行走路,做什么都要依靠别人的虚弱无力的样子,内心很畅快。
孙凤英被人推进别墅厅堂时,钟歆瑶正坐在沙发前,目光淡漠地看着她。
孙凤英很清瘦,衣着华贵,但不复存在过去那么强势凛冽的气态,看到钟歆瑶的一瞬,眼底流露着浓浓的愧疚。
她的半边身体麻痹,一只手还一直颤抖,看起来很可怜。
但现在她说话不像之前那么吃力了。
这时阎希夜的身影走进门,取代佣人,亲自将祖母推到沙发一侧,来到钟歆瑶对面。
然后,阎希夜的手落在祖母的肩膀,在传递一个信号,孙凤英叹了叹气,对钟歆瑶说:“对不起……”
虽然发音有些不清晰,大家还是能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像孙凤英这样孤傲女人,盛气凌人几十年,如今亲自对人诚心道歉已经让大家很惊讶。
可钟歆瑶心如止水。
她一点也不感动,也不想原谅。
孙凤英惆怅的目光泛起一层薄雾,“钟小姐……我很抱歉……”很抱歉让她失去骨肉。
她竟然礼貌地称呼了一句钟小姐,这在过去从未发生。
钟歆瑶平静地注视着他们,目光落在阎希夜坚毅而英俊无比的脸庞。
她知道,这些日子,阎希夜一定在祖母那里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包括,如何向她致歉。
阎希夜正在努力协调这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尽管,他们都清楚,钟歆瑶和阎家之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沟壑,有些疮疤是永远不会恢复的。
但阎家必须给钟歆瑶一个郑重的道歉,这样对她才公平。
可是,钟歆瑶的脸色很平淡很平淡。
“老人家,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说完,她起身,头也不回地上楼。
孙凤英很诧异,佣人这才告诉她,“老夫人,钟小姐失忆了,她只记得丢了孩子,可是怎么丢的都忘了,甚至孩子是阎家的孩子都忘记了,还以为是曲正宪的。她把关于少爷和您的事情都忘记了……”
“忘记了?哦对……希夜说她患了选择性失忆,还有精神分裂,她的病还没好吗?”
“是啊!少爷请了医生给她治疗,暂时还没恢复。”
阎希夜说:“也许她以后会恢复的。”
孙凤英点点头,“那就好……”心想,既然这样,就先瞒着钟歆瑶她把孩子弄丢的事情吧。
为了让孙凤英生活起居方便,阎希夜让晴嫂给她在一楼安排了房间。
这样,也可以避免祖母和钟歆瑶在同一个楼层每天见面相互打扰,虽然钟歆瑶不拒绝和孙凤英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那不代表她不排斥。
钟歆瑶回到房间,坐在床畔,双手因为恨意捏紧床单。
这一天她已经等很久了。
过去都是孙凤英明里暗里陷害她,折磨她,欺辱她,天道好轮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钟歆瑶要报复孙凤英,要她尝尝被人羞辱欺凌,不受尊重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