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希夜顿了顿,无奈地摇摇头:“别傻了,秋天怎么会有萤火虫?小小的虫子,又能代表什么?”
“是啊,我的行为好天真啊!”钟歆瑶不禁一叹,可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有什么精神寄托。她已经在每天向天祈祷了,可是,她总要做点什么,才能遏制内心的惶惶不安。
她又补充道:“还有一个说法,是说萤火虫相信自己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所以爱情的力量让它可以撑过夏天,变成秋天的萤火虫。秋天的萤火虫是一种对爱情很执着的生物,它会把握仅有的一个夏天的生命,用力发光,直到寻找到另外一半为止。它们熬过了气候跟环境的不适应,就是因为那股想爱的力量。所以,有人说,如果找到秋天的萤火虫,就会愿望成真!”
阎希夜朗然一笑,俊美的脸庞在月光下焕发着梦幻的光彩。
他像一个优雅的王子,轻声对她说:“你不用再寻找了,你的另一半现在就在你眼前。”
钟歆瑶目光很坚持:“我知道,这很荒谬,可是,我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对天祈祷,希望打动老天,不要从我身边夺走你。我发誓,如果能把你的寿命还给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杀生,而且,我会努力吃素,做善事,我要把所有积累的福报都给你。”
这样的话,让阎希夜如何不感动!
钟歆瑶的表情是那样虔诚,像一只暗夜精灵,盼望着人世间的一场奇迹。
“希夜,只要找到秋天的萤火虫,就会有奇迹发生你相信吗?”她充满期待,像个懵懂的少女一般,目光发亮地看着他。
他经不忍心否定。
于是,他轻声说:“也许吧,也许会有。我们可以试试看。”
“嗯!”
“我已经找了好几天了,还没找到,但我总觉得,我会找到的!”她执拗地坚持着,目光再次投放到四周搜寻。
“所以,这可比在海里打鱼困难多了!”阎希夜笑了笑。
他们沿着小河边寻找,阎希夜并不抱有希望,他只是想陪她一起做点她想做的事,他能感受到从她心中传来的不安,她不想离开他,害怕他会突然走掉,去另一个世界再也回不来。
钟歆瑶一直找,一直找,看起来很傻,很傻。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傻过,去相信一个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的传言,那只是一个用来哄小孩的美好的童话。
过了好久好久,也许是一个小时,天气越来越冷了。
阎希夜终于叫住她:“算了,不要再找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希夜,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留下来就好。”
“今天找不到明天再来。”
钟歆瑶用力摇头:“每过一天,它们的生命就多一天危险,也会变得更脆弱,所以,我要尽快找到它,无论找不找到得到,我都要尽力而为。”
“歆瑶!听话,你不能一直为了找这东西不睡觉,这有什么意义呢?生命会变得越来越脆弱直到消失,是必然趋势,就算找到萤火虫,就能反抗命运吗?如果你再不好好睡觉,早晚有一天,你也要生病了!”阎希夜愠怒地呵斥了她。总不能让她一直找到天亮。
钟歆瑶却倔强地转头瞪住他:“你怎么知道找不到?你认真寻找了吗?为什么我们不能期待有一个奇迹,找萤火虫的过程就像是我们在努力寻找合适的骨髓,虽然希望渺小,但是我们不能放弃!就算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只要生命不停止就要找下去!也许我就找到秋天的萤火虫了,也许有一天就有人突然上门来,你们的骨髓匹配成功了!就算只有千万亿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努力找到它!”
钟歆瑶的话让他动容。
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泛起汹涌的波涛,两汪神秘的漩涡在黑夜中释放出异样的光亮。
然后,她又说:“只有相信奇迹的人才会创造奇迹,你还记得吗,你曾经说,你要在这座小岛创造一个奇迹,我很相信你做得到,是你让绿心小岛重获新生,从半死不活的样子变得今天这么精神抖擞,让岛民的生活从那么贫困落后到现在这么发达兴旺。一个制造奇迹的人,一个造福整座小岛的人,为什么,就不能一直坚固住自己的信念,相信自己的身上也会发生奇迹呢?”
阎希夜此时此刻,心潮翻涌,感慨万千。
他一直是世人眼中最传奇的存在,最强大,最无敌,甚至最可怕的存在。
可是,他今天却被疾病轻而易举打败了。
想不到,有这么一天,在他最无力的时候,是钟歆瑶骂醒他。
是啊,他的信念呢?他为拯救自己而拼尽全力了吗?他为心爱的女人拼尽全力了吗?
他只是在等死,沉浸在悲伤中等待黑白无常的到来,等待着说不定哪一天,被迫离开她。
“爱我,就为我坚持下去。阎希夜,我爱你!”
钟歆瑶走到他身边,温柔地牵起他的手,“我们一起试一试,好不好?”
阎希夜的眼睛酸胀得有点湿润,他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好。”
他在内心乞求各路神明,再给他一次生存的机会,不要辜负如此痴心一片的女人。
从此,他不会再作恶,他会做许许多多行善积德的事情,把福泽回馈给眼前的爱人。
在钟歆瑶今晚要结束搜寻的时候,阎希夜拉住她的手,踩着小河中的几块大石头,穿过一片溪水,上了岸。钟歆瑶拿出手绢,擦擦脸上的汗。
而就在这时,阎希夜忽然在一片即将枯萎的草丛中的一颗露珠旁看到一个发亮的小点。
这个东西,是萤火虫吗?
他刚刚伸出手指,想要一探究竟,那个发亮的小点就忽然轻盈地飘了起来,飞落在他右手的食指上,停下了。
他愣神地盯着它,看了几秒。
“歆瑶,这是什么……”他的心再次波动,脑子中则有一片星星之火在闪动。
钟歆瑶转过头,猛地一愣:“萤火虫!你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