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齐展榕来家里看她。
她整个人毫无光彩,坐在一个墙角里,守着弟弟的玩具神情呆滞。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痴痴地陪着她,看着她。
一个下午过去了,她终于慢吞吞地收起弟弟的玩具,把它们整整齐齐地和父亲的遗物放在一起。
她的嘴角总算蠕动了几下:“展榕,你可以借我一辆车吗?”
“可以!你要去哪儿,我带你去透透风好不好?”
“我想一个人转转。”她轻轻勾起一丝并非笑容的微笑。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要保护你!”他陪她跪在地板上,腿都跪麻了,终于换了换姿势,从他的西装口袋中拿出一个户口本,热切地说:“歆瑶,我和许佳妮分手了!我再也不听我父亲的话了,你看我拿来了什么?户口,我要跟你结婚,不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她苦涩地笑了笑:“你爸爸不反对了吗?”
“为了你,我宁可……我宁可,和他脱离父子关系……”
“谢谢你愿意这么做,我该怎么报答你呢?”她微微仰起脸,像仙女一样专注地望着他。
“说什么呢,我哪里需要你报答……”
齐展榕的眼瞳蓦地放大,惊慌地看到她的脸颊凑到他面前,她软软的发凉的唇瓣将他的话堵住了!
刹那间,他浑身的神经都绷了起来,脑子转瞬空白,她吻了他,这是他做梦都不敢相信的!
这一刻,世界仿佛停止了旋转,他静静地感受她每一缕细腻的呼吸。
心脏跳动得剧烈,这是真的吗?
他终于得偿所愿了吗?
“我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就给你吧。”
她的声音让他一惊,慌慌张张地放开了她,“我,我没有那个意思……”生怕在她心目中留下趁虚而入的坏印象。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她把他的局促悉数看在眼里,“可是,我现在没有心思结婚。”
“歆瑶,你不要想不开,也许,过些日子,警察就找到你弟弟的下落了,也许有一天他会回来!”
她点点头,帮他整理好刚刚在忘情中磨蹭凌乱的领口,把他歪掉的领带拉正。
“我知道了。那,你把你的车借给我开几天吧,我好久没开车了,想开开车。”
“好!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好!”他马上拿出车钥匙放在她手上。
有了这辆车后,她每天都会把车开出去。阿庆不知道她每天都出去做什么,她也不告诉她。钟歆瑶辞去工作,拿回了她最后一笔工资,一共有三万多块。她没有把这笔钱存入自己的账户,而是直接交给阿庆。
阿庆觉得很奇怪,自然拒收,可钟歆瑶非交给她不可。
“阿庆姐,这是我预支你后面几个月的薪水,也包括我们的生活费。”
“小姐,钱还是你收着,这么多钱,我怎么能都存在自己的账户呢?”
“我不在娱乐城工作了,其实没什么开销。”她走到衣柜前,拉开柜子,里面一整排十分华丽的套装和礼服,“还有,这些衣服太华丽。以后穿不到了,阿庆你把它们拿去当铺都挡掉换成钞票也存起来。”
阿庆不忍心:“都当掉?这些衣服好多都是钟家破产前买的,充满回忆,其中还有你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你父亲送给你的裙子!都要卖掉?”
“你也说了,都是破产前买的,已经旧了不是吗。把它们卖掉,让它们找到合适的主人更有意义。我以后会找一些简单的工作,穿便装就可以。”
阿庆认真思索一会儿,一咬牙,欣然道:“对,小姐你说得对!小涛没了,我们也不用留在这座城市,干脆,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掉,等卖完了这些东西,我们就逃吧!离开这儿!”
她以为钟歆瑶是要为逃跑做准备,却不知钟歆瑶另有决心。
钟歆瑶天天开着车,不是在帝国集团附近转悠就是在阎希夜的别墅附近转悠,默默地观察阎希夜每天的动态,摸索他出行的习惯,并且常常跟踪他。
阎希夜很忙,自己开车的机会并不多,单独出行的时候也不多,大多数时间都带着司机和助手,要不然就是带着若手下,或者保镖。
一定是亏心事做多了,天天防备被人寻仇,否则,怎么会带那么多保镖?
她发现他是一个争分夺秒的人,虽势利通天,身份尊贵,却日理万机,就连坐在轿车中,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在看文件。他有数不清的应酬,参加不完的宴会,喝不完的酒局,几乎没有一天是在晚上十点之前到家的。就算回到家,别墅的书房也没有后半夜三点钟之前熄灭的时候。
她像一个贼,蹲在他豪宅外面的草丛,天天观察他的动态,算计他出门的时间。想找到机会报复他真的很难,但时间久了,总能摸到一点规律。
阎希夜是孤独的,偶尔,他会到别墅的天台上,独倚凭栏,看夜景。
她从没看到一个人,那么专注地望着天上的星星,望了一整个晚上也不觉厌烦,只有美酒和香烟与他为伴。
那样的阎希夜,带给她恍恍惚惚的错觉,仿佛他并不是一个坏人,他和平凡的人一样卑微,会感性,会触景生情,坏人又怎么会喜欢仰望星星呢?可他偏偏是天底下最冷血最邪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