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早,我就去再买一株水仙,种在它身边,这样她不孤独了。”
“算了,就算你买一百株回来,它还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怎么会呢?也许,他们朝夕相伴,精神相投,会成为知心朋友。就像我们这样。”
“谁要跟你成为知心朋友?”
阎希夜沉默片刻,感慨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离我很遥远。可是,你明明对我很好。我们不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吗,为什么你有很多心事从来不跟我说?”
“我没有心事,为什么跟你说。难道,你有任何心事,都会跟我说吗?”
“我的心事就是你啊……”
她顿住了。
愣愣地看着门板,想象着他在门口可怜兮兮的身影。
“从我睁开眼睛的那一秒,我的整个世界就围绕着你展开,你是我人生的唯一线索。”
“你知道‘印随’行为吧?刚刚孵化出来的小鸭子第一眼看到的是谁,就会跟着谁行动。我就是一只茫然的鸭子,只能跟着你走。如果你心情好,我就跟你一起高兴,如果你不开心,我也很压抑。”
“我希望,你每天都能高高兴兴的。每当你对我发脾气,冷漠地看着我的时候,我就不知所措,我很怕一觉醒来,你就把我这个负担抛弃了。”
钟歆瑶的眼眶湿润了,努力深呼吸,让自己把眼睛中的雾气咽回去。
她不该可怜他的,
可是这一刻,还是觉得他很可怜。
他已经不是阎希夜了。
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最无助的人。
对他来说,她的存在是他最大的依赖,在他眼里,她是世上最亲近的人。
他没有了记忆,
她就是他的记忆。
“我一定会把你塑造成一个更好的人……”她无意识地,讷讷地发出声音。
让你成为告别黑暗的,真正光明磊落的人。
否则,你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她提高音量,轻轻勾起嘴角:“我说,我不敢睡觉!你进来陪陪我吧!”
阎希夜这才高兴地推开门,目光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她:“你睡觉,我帮你守着,保证不会再有蛇了!”
“我一时睡不着,我们说说话吧。”
“哦,歆瑶,你知道我的身份证在哪儿吗?”
“身份证?”她暗暗心虚地拢拢头发,问道,“我不记得了,你要用吗?”
“之前送你去医院,医院要身份证复印件,我没有身份证,是范大叔留的。也许以后要用,但是我不知道在哪儿。”
“哦……被我收起来了,等我找一找,找到了再给你……”
她有阎希夜的身份证,但是,不能给他。
如果他一定要一个身份证,只能给他一个假的,否则会有很多麻烦。
第二天一早阎希夜去花市又买了一株水仙,把两株水仙种在了一块儿。
钟歆瑶则一个人外出,到处寻找办假证的地方,行不行也要试一试。但是好多地方不给办,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能做,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有一寸照片吗?”办假证的人问。
“没有,但是我有这个。”她拿出阎希夜的皮夹,从里面拿出身份证,“我就是想做一张这个人的假证。”
“有真身份证还做假证干什么?”
钟歆瑶僵硬地不作回答。
“这个人不是什么逃犯之类的吧?要是这种我可不敢乱做……”
“不是!您放心!”
办假证儿的人拿过阎希夜的身份证仔细瞧了瞧:“阎希夜……”
“哦,忘了说,办的新身份证名字改作祈天昼,身份证号地址也改掉……”
办假证的人十分怀疑,觉得她的神态也可疑,“那不就等于换个假身份?这个不能做,我有我的原则,我这里给人做假证,一般都是身份证弄丢了,临时做个假的用用,我做的证相当逼真,普通的机器验证看不出来破绽。万一这个叫阎希夜的人是逃犯,我承担的风险很大啊……”
钟歆瑶有些不耐烦,“那你到底能不能办?如果不能办,我换别家了。”
办假证的人说那么多都是故意忽悠她,看她心虚着急,就要个大头价:“能办,一千块钱。”
“太贵了,别人家才一两百!”
“那你去别家办呐,能办出我这种效果吗?”
钟歆瑶一咬牙,付了钱。
那人做好准备工作,设定好照片和信息,拿来一个机器,不出两分钟就出来一张身份证。
她接过身份证,前后看了看,果然和真身份证肉眼看起来一样,轻易分不出真假,这才满意地收起来往外走。
没走几步,那做假证的人忽然冒出一句:“阎希夜……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哎呦,跟夜城帝王集团的大老板同名啊!我前两天在网上看过这个人的新闻,首富啊……”
该不会是失踪的新闻吧?
心尖颤了颤,加快步伐,钟歆瑶没搭话立刻跑了出去。
阎希夜回来时发现钟歆瑶不在家,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拎了不少东西回来。
“你去了哪儿,我到处没找到你!”他走到她身边。
“我坐车去县里逛街去了。”
“自己吗?”
“自己啊!”
“怎么没叫范惜颜她们几个女孩子一起去?”
“一个人逛更方便。你看,我给你买礼物了!”钟歆瑶从包里拿出一只手机盒,是买给他的手表,“送给你。”
他很高兴,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黑色的表,虽然不是多贵的礼物,却是一份心意。
阎希夜把表在手腕上比了比,就戴上了,很合适。
“这样,你每天早起或者晚归在外面工作的时候就能及时知道时间了。”
她善意地笑着,把购物袋拎进房间,然后假装从自己的包包里找到他的身份证。
“天昼,你的身份证我给你找到了,在这儿!”
阎希夜过去接过身份证,认真地看了看上面的信息。
微微蹙眉。
然后问:“如果到这上面的地址去,要多久?”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是孤儿,你想顺着那个地址找到什么线索?当年院长帮我们办身份证的过程很复杂,身份证上的地址都说不清是怎么填的,并不是我们的家,我们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钟歆瑶担心地观察他,生怕他看出破绽。
好在,他看了几下,就揣进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