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如果是一个久混东厂深谙世故的老油条,是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跑过来的。
但也是一个武力为尊的时代!
但更是一个权力至上的社会!
作为一个最底层的下属,你和你上司的上司撞在了一起,上司受到重创,难以起身!你却活蹦乱跳的跑过去,还伸出手去想要拉起上司!
说的好听一点,你是单纯好心,说的不好听一点,你就是没脑子!
上司是谁?
上司是权力地位武力都要远超过你的存在?
你这么做是想要敢什么?
想要对上司示威?告诉上司你的身体强度比他还好?
如果是张牧之的“男情人”老王在这,老王绝对会第一时间躺在地上开始假装疼痛的无法抑制的鬼哭狼嚎!
然后当发现夏侯兴勇也躺在地上的时候,会强制性的压制住身体上的不适,一瘸一拐的跑过去,然后声泪俱下的陈述自己的错误。
如果再跑的的途中能够无法控制住身体的狗吃屎般摔上一跤,就更加完美了!
张牧之上一世也是在东厂摸爬滚打过好些年头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是不懂。
但他赶紧跑过来扶起对方的这一举动,体现一个作为下属对上司的尊敬本分和自己不谙世事的单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张牧之更想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夏侯兴勇现在是一个什么心性!
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可以装饰,掩盖的。
但一个人的心性是体现在每一个可能他自己都不会注意到的细节。
如果是以前的夏侯兴勇,面对张牧之带有敬意和歉意的伸手之举,可能会有点尴尬,但依然就接受张牧之的好意。
不但不会怪罪,可能还会觉得这个年轻人难得的淳朴善良。
但是现在的夏侯兴勇表面上不怪罪,实际行动上却假装没有看到张牧之的手。
这足以说明夏侯兴勇现在十分敏感并且在意自己在和下属的一个算不上较量的比较中落入下风这件事!
并且因为这个而心生恼怒!
“夏侯兴勇果然因为自己而提前改变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坏事……”张牧之在心中颇有些愧疚的暗暗感叹道。
………
“牧之,又是让卖饼的小贩前来,又是要林少爷亲自跑一趟的,你让我很是好等啊!”端坐在椅子上的夏侯兴勇放下手中的杯子,语气中有些带着的怪罪,但却是亲热的调侃怪罪。
“全怪小人能力不佳,所以才耗费了如此多的时间,让大人久等了。”张牧之羞愧难当的答道。
“听你的意思,事情……还成了?”
昨天是隐私突然被揭露,脑袋有些混沌,所以信了张牧之的说辞。现在冷静回来的夏侯兴勇自然是对所谓的治疗药方嗤之以鼻,张牧之都听得出夏侯兴勇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嘲讽。
“回禀大人……”
“等等!”
张牧之正要回答,被夏侯兴勇突然制止了。
夏侯兴勇扭过头去,对林小武说道:“林少爷大病初愈,陪我在这里聊了一整天了,想必身体也是疲的不行了。那我就不强留了,改日我定带上礼物登门拜访!”
虽然夏侯兴勇不相信张牧之能够拿出所谓的治疗丹药,但他更不愿意在更多的人面前谈论自己的这个难言之隐,所以他对一旁瞪着大眼睛满脸好奇想要看戏的林小武下了逐客令!
“谢谢夏侯大人体贴,那小的就告辞了。牧之,你可要好好为夏侯大人做事,夏侯大人可是很看好你的勒!”
林小武也意识到自己呆在这里并不合适,在得到张牧之肯定的眼神之后,林小武行了一个礼也退出去了。
时间就如会倒流一般,和昨天的同一时间一样,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夏侯兴勇和张牧之两个人!
夏侯兴勇还是一本正经坐在屋子的主位上,张牧之还是一脸恭敬的站在房子中间。
外面的后务司伙房又飘起了袅袅炊烟……
“牧之,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了。说吧,是不是事情进展的不顺利,今天来是想我再给你几天的时间?”夏侯兴勇一脸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的样子说道。
林小武出去之后,虽然嘴里还是亲切的叫着牧之,但夏侯兴勇语气中赤-裸裸的嘲讽已经完全掩盖不住了。
“夏侯大人,今天……”
“不要多解释了,你说你。耍自己的那个小聪明干嘛!丢失腰牌之事大不了就是离开东厂罢了,外面还要那么广阔的世界可以任你去翱翔!你看现在这事情弄的多进退两难的!”
不等张牧之说完,夏侯兴勇打断继续嘲讽的说道。
“大人,其实我是想说……”
“牧之,其实,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都有和林小武说过,你可是今年新进东厂这一批人中我最为看好的一个人!什么王常之,什么朴林,在我的心中,他们都要略逊你一筹!”
说道这里,夏侯兴勇停顿了一下,带有诱惑的语气说道:“牧之,你只要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听说我有那种病这个谣言,把这个说清楚了。我可以对你未实现诺言的这个事情既往不咎,甚至丢失腰牌这个事情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向大都督求情!”
夏侯兴勇说是这么说,但如果张牧之真说出了这个“谣言”是从哪里得知的。张牧之接下来是能够得到夏侯兴勇兑现这些承诺还是向上一世那个多嘴的校尉一样“叛国”就只有夏侯兴勇自己心里面清楚了。
连续被打断两次,张牧之心中有话却憋着说不出,他也有些气愤,这一次加重了语气,大声的说道:“夏侯大人,我想说的是我没有食言,我今天就是带着能够治好您的那个疾病的丹药前来的!”
张牧之掷地有声的话一出,现场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带着丹药前来的……”
这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在不大的屋子里面不停的回荡着,震荡着夏侯兴勇的心神!
过了好一会,夏侯兴勇在经过了短暂的惊讶之后,怀疑又占据了上风,嘲讽了表情重新回到脸上!
他再一次端起来旁边的茶杯,与杯沿相触的五指紧捏,凹进去泛白毫无血色!这一次他没有将其送到嘴中,而是举过头顶后狠狠的将茶杯摔在地上!
“啪!”
茶杯顿时四分五裂,可能是受到的冲击力太过巨大,其中的块碎片从地上弹起飞到空中直逼张牧之的脸颊。
情急之间,张牧之不敢躲避,直直的撞上了飞过来的碎片,一个半指长的伤口出现在张牧之的脸上,鲜红的血液开始慢慢的渗透出来。
夏侯兴勇怒吼道:“张牧之,赶紧收起了那份自以为是吧!也不看清楚现在是什么清情形了!还在死鸭子嘴硬!”
夏侯兴勇也像震慑住张牧之,拿回主动权,然后将张牧之压得死死的!
张牧之默默的擦了擦脸上的血液,淡漠但是坚决的说道:“夏侯大人,我带着丹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