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他似乎回忆起了那天的所有细节。
那是在江城的一家地下俱乐部内，三番五次之后，齐经农很明显已经落入了下风。
那时候对方还完全不像现在这般生猛，当时见齐经农晃着身子，险些要晕倒，步平凡知道，再不出手就真的玩完了，一个飞起，落到了擂台中央，将齐经农推下了擂台。
所有人都看着擂台上所发生的一切，他们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一个人，更不明白此人来又有何意。再看他一身穿着，连最起码的拳击手套都没戴，更加觉得此人就是一个小丑。
场内安静极了，擂台上，步平凡笑着看向耍阴招的男子，面色轻松。所有人被搞了一头雾水，傻了一般，安静地乖乖坐着，裁判也愣了，从业二十余年，在擂台上打不过却找别人来帮忙的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场内的紧张与刺激化为了骚动，嘈杂声从高处依次传来，主办方也是一愣，他们慌忙翻动手中的比赛选手册子，没有他啊！比赛就是比赛，难不成他要为场上处于“劣势”的齐经农报仇？
齐经农清楚记得那次的比赛结果，自己胜了！那是一次惊心动魄的胜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他们全家的命运转折点。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齐经农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更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因为钱多而烦恼。
对他而言，最大的奢望不过是自食其力，帮助父母在老家盖好房子，别人何尝不是呢？
妹妹齐小语，倘若没有了老大步平凡，她现在兴许还是一名研究生，兴许还在大学里面憧憬着生活的美好，兄妹二人被步平凡改变了命运，可申时行，李强等人不也是这样吗？
他们是一个集体，所有的人都是因为步平凡而聚，但聚在一起之后便不会再分开，时间久了，经历了事情多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友情是会上升为亲情的，就像现在，他们最起码还可以抱团取暖，说话还有人接腔，遇到事儿还知道有人帮忙。
“明天就要干了，咱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站在镜子前，齐经农像是对其他人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申时行喉结上下翻动了一下，随即又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即将要干的事，冒险程度不是一般的大，在战略上，他们之前都是先赢了再干，这次不一样，输赢他们无法预知。
“如果这次成功了，真的能够要挟到最高层，我打算不让老大接着干下去了，太平洋海域的小岛目前已经进入了收尾工作，到时候让老大过上世外桃源的生活。”
申时行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老大现在正是一部分人的肉中刺，短暂消失一段时间也好，不过整个百川不能没有灵魂人物，他们这些人，充其量只是一个高级领导，灵魂人物算不上，在这，老大也不是一个循规蹈矩，安安稳稳的人。
“别说这些了，咱们的计划已经制定的差不多了，这些天大频繁的演练，给兄弟们整的也是心力交瘁，不然这样，咱们抽出个时间玩会游戏吧。”
“你心可真大，明天就好开干了，你现在跟我说玩游戏！”
“这东西就像是考试，大考大玩，小考小玩嘛。”
被关押接近一个月的时间，目前为止，步平凡依旧没有整明白时间的规律，到现在为止，他不知道自己来了多久，更不知道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感觉到了一阵虚弱感，走起路来脚步有些迟缓，肩膀耷拉下来，从背影看去，就像是一个步履蹒跚，即将迈入死亡的老人。
有时很饿，却迟迟没有来饭，有时刚吃完饭，刚躺下便有人再次前来送饭，开始时他还试图从吃饭的次数来推算自己被关押的时间，这么来回几次之下，他只得放弃。
“你看他，虚弱的就像是丧家之犬。”屏幕外，一人端起碗筷，哧溜一声，一大口汤面被他搜刮到了肚子里。
“可别让他给听见了，出去了没准儿能弄死咱们。”另一人看着电影悠悠说道。
对方噗嗤一声笑了，笑的很开心，就好像是听到了一个迄今为止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你……哈哈哈哈，，你真的觉得他能出来？”
“不一定。”
“来这里三年了，你还是像你大学时那般单纯和幼稚。”
“这不是幼稚，任何时候都要给自己留有余地。”
“这就是你偷偷瞒着他们每次送饭都往饭碗里藏一个鸡蛋的原因？”
“没有我的鸡蛋，他活不到现在。”
“所以你到底是真的对他好还是害了他呢？”对方眨着眼睛，把头转向给他，期待他的回答。
太黑，看不见那人的眨眼。
“我这是在为他争取机会。”
“什么机会？”那人连面都不吃了。
“一个被冤枉者被拯救的机会。”
“得了吧！”他的回答不太令对方满意，于是对方再次端起了汤面，说道：“来这里的人百分之百都是被冤枉的，哪有怎么样？国家这是在消除隐形隐患。”
“当年为了设立东厂，西厂时也是这个理由，几千年了，实践已经说明了这个东西压根儿就是一个噱头。”
“不管是不是噱头，咱们都必须捍卫着，像你这么仁慈，这里不是很适合你。”
话说到这，二人不再继续说什么，一个又开始了吃面，另一个又开始把头转向到了电影屏幕上。
江城，热闹的游戏气氛，让不知情者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一群明天很可能就要消失在这世上的人，不过世事难料，至于明天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场景，也只有等明天真的到来时才会知晓，眼下他们能做的，只有珍惜此刻的时间，享用不多时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