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派盛远航。”那人简短的回答。
“这里究竟有多少人?你们为什么被白目派囚禁在这里?”
盛远航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他仍然无法相信仅凭一个术士的力量能横渡狂野海峡,然后还对着西海禁地表现得毫无所知。这个古怪的陌生人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恶意,但是已经饱受摧残的盛远航还是无法交出全部的信任。
“究竟有多少人吗?这个我说不清楚,至于我们为什么被囚禁在这里,白目派自然有他们的理由。这位兄弟,我和我的儿子要休息了,请你离开吧。”盛远航下了逐客令。
陆无双看着盛远航,苦笑了一声,道:“盛兄,我看您身上没有镣铐,周围也没有围墙,为什么不尝试着逃走呢?虽然上面有固神镜,但却没有束缚你们的身体啊!”
听了陆无双这话,盛远航更加认为这年轻人不怀好意,他冷哼了一声,道:“各派的中坚力量都被你们关在地下的监牢了,留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在外面苟且偷生,这些还不够吗?放心吧!我们的门主还在你们的手里,我们父子两个是绝对没那个胆量逃走的!”盛远航已经把陆无双彻底当成了白目派的走狗,虽然极力压制着自己不要生气,但是口气已经相当严厉了。
在他身后的那个年轻人抓着盛远航的胳膊,低声道:“父亲,您别这么说,会让这位大人感到不快的。”年轻人显然是在调侃陆无双,脸上一副蔑视的表情。
地下还有监牢?陆无双知道自己很难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自己不是白目派的奸细,于是也不再争辩。但是盛远航的话却令他为之一愣,原来这山谷中的草屋里的人并不是岛上所有的术士,竟然还有一个地下囚牢囚禁着各门派的精干之士。
“地下监牢的入口在哪?”陆无双问道。
盛远航皱着眉一指对面的山坡,道:“你的眼睛瞎了吗?”
陆无双扭回头去,这才看到原来在对面的山谷土坡上有一个一人多高的黑洞,黑洞隐藏在草屋之间,刚才竟然没有发现。盛远航和他的儿子此刻已经闭上眼睛躺在地上,不再理会陆无双了。陆无双苦笑着看了两人一眼,推门没入黑暗之中。
深夜的山谷一片静悄悄的,很难想象这里竟然居住着数百号人。陆无双悄无声息的绕过山谷间的平地,在草屋中穿行,片刻便来到那黑洞旁。
陆无双趴在洞口旁向里面看去,只见里面是一条简陋的甬道,一直向下延伸过去。这甬道似乎有些年头了,石壁呈现一种深沉的黑灰色,深处隐约有一丝火光穿了上来,在漆黑的甬道中跳跃着,显得有些阴森。
一切都静悄悄的,陆无双甚至能听到甬道下火焰的跳动声。他小心翼翼的踏入甬道里,摸索着向下走去。脚下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有些刺耳,陆无双于是把鞋脱了下来,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这样一路向下走了数十米深,根据甬道的倾斜程度,陆无双判断现在至少已经到了山谷最低点的地下。
又慢慢的步行了十余米,面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陆无双所在的甬道就在这地下空间的顶部,前面有一溜石阶延伸到洞穴的地面。陆无双粗略估计了一下,这里的空间应该有两个上面的山谷大,高有二十米以上,看上去是天然形成的洞穴。
洞穴的地面很平整,有人工打磨的痕迹,在正中央有一堆火焰在熊熊燃烧,照得整个洞穴内一片红彤彤的。借着红光,陆无双可以看到在这洞穴的四周竟然都建有石室,石室有大有小,但却只有一个低矮的铁门,铁门上锈蚀斑斑,并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锁头死死的锁着。
距离铁门两臂远,有一个长方形的窗口,窗口上遍布铁栅栏,留出的缝隙甚至连小孩的拳头都伸不出去。陆无双却有了准备,凝神向那石室中看去,果然看到影影绰绰的有些人影。
陆无双没有急着下去,而是四处观望了一番,他很奇怪为什么在这样大规模的监牢里竟然会没有看守。但事实上,陆无双空等了一刻钟之久,周围仍然是一片安静,连半个能自由活动的人影都没有。
可能是因为固神镜的存在让白目派的人丧失了警惕,陆无双这才放下心来,一路跑下这地下监牢的底部。借着火焰的光芒,陆无双向四周扫视了一圈,然后便注意到了位于自己正对面,最大的那间石室。
那石室是所有石室中最大的,足有别的四、五个大。陆无双心中猜想那里囚禁的应该是一个比较大的门派,便悄悄的摸了过去。四周仍然是一片宁静,就和上面的数百间草屋一样。所不同的是,陆无双已经感觉到旁边的石室中开始有人注意到自己,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一道道目光的冰冷和杀意。
这种感觉对于陆无双却不啻于苦口良药,如果在这孤立的海岛上,所有被囚禁的术士都和那些草屋中的人一样的话,那恐怕术士遗族也就没什么可期待的了。因为他们都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尊严,也不值得自己甘冒大险的去救他们。
小心翼翼的靠近那石室的窗口,陆无双趴在窗口上慢慢的向里面看去,却见到一个白影正直挺挺的站在自己对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陆无双顿时被吓了一跳,几乎向后跳去。
然而陆无双随即明白过来,和自己面面相觑的原来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早已注意到陆无双向自己的石室摸来,便笔直的站在那里等着,反倒吓了陆无双一跳。在这女孩子身后,或站或卧的竟然有四、五十个白衣人,虽然他们的衣服已经被浆洗得变成了灰色,却一尘不染,显得那样的干净。
陆无双对面的女孩子生得极美,素面朝天的她好像一株冰山上的雪莲,虽然质朴,却散发着令人眩晕的素雅。然而她的表情可并不友好,站在那里,秀眉拧紧,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陆无双。
陆无双被那女孩子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呆愣了半晌之后,竟然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而那女孩子也有趣,陆无双不说话,她也不说,整个石室中的人没有一个人动弹,时间在这时好像凝固了一样。
终于,陆无双缓过劲来,压低了嗓音道:“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昆仑。”那女孩子淡淡的道,看着陆无双的目光好像是在看着一个可笑的小丑。
然而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好像当头棒喝一样,让陆无双再次愣在了那里。
昆仑派?天下第一大派?陆无双虽然从没拜访过昆仑派的山门,但是对于昆仑这个天下第一大派却是由衷的钦佩和敬仰。当年昆仑派门主西白子几乎可以说是天下术士第一人,而在那场大灾难之后,西白子更是以绝大法力硬生生将昆仑派山门迁徙至他处,展现出了移山填海般的神仙手段。
难道这个囚室中的白衣人都是昆仑子弟吗?陆无双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娇俏少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囚室中的少女见陆无双半晌没有说话,反倒冷哼了一声,道:“你又是哪个门派的?”
“无门无派。”陆无双苦笑着道。
少女轻蔑的撇了撇嘴,道:“白目派又准备耍什么花招?”
陆无双暗自叫苦,心想自己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但是在这地牢之中纠缠这些实在是不够明智,他便快刀斩乱麻的道:“放心,我绝不是白目派的那些走狗!我从庞贝帝国而来,横跨狂野海峡后,误闯入这里。我早就仰慕昆仑派的威名,这就想办法把你们救出去!”说完,他便转到那铁门前研究起那枚铁锁来。
石室内先是一片寂静,然后就传来那少女一连串的冷笑声,道:“庞贝帝国?狂野海峡?就凭你?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狂野海峡何等的危险,就算是我也要掂量掂量。你就不要兜圈子了,白目派又让你来劝我们归顺吗?你回去告诉李白毛那个老家伙,昆仑派两万年来都没有屈服过,到了我吴木兰这一代,也绝不会破这个惯例!”
旁边的一个只比昆仑囚室稍小的石室中也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从那窗口处出现一张硕大的怪脸来。那人满脑袋的赤红色头发,眼睛好像牛眼睛一样向外暴凸着,这好像兽人一样的家伙大声笑道:“吴小妹说得对!你们这些杂碎,屈服于白目派那些家伙的裤裆下,就不怕以后生儿子没有屁眼!我巨灵派的彭蛮子也绝不会屈服的,你们还是断了这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