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被克罗赛特的声音所吸引的人们全都注意到了萧奕的状况,欢呼声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雨的声音。
萧奕看到看向他的人们,他什麽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静静的与他们对望,任由自己的身体粉末化。
终於,有人忍不住的开口大喊道:“开什麽玩笑啊!你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吗?”
人群让出一条通道让声音的主人走出来。大喊的人不是克罗赛特,也不是校长,而是曾经仇视萧奕的枫华。
“你要是就这样走了,小萤她……她要怎麽办?你以为你可以这样什麽都不管,就随便擅自离开吗?拜托你替留下来的人想想!”
说到最后,她也哭了出来,但在雨水的掩饰下,并看不出她的泪水来,不过,她还是沮丧的坐在地上。
在跟他战斗过后,她已经不再讨厌萧奕了,甚至还对他有点奇妙的感觉。她也说不出来这是怎麽样的心情,不过,她清楚的知道,那时她的妹妹是如何的看待萧奕这个人了。
而全场的人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两人,只有克罗赛特走了过去,轻轻的抱住枫华。他知道,只有这麽做,才能让枫华的心情稍微好过一点。
还有好多的事想做,还有好多事情想要体会,还想再经历许多的事,还有……好想再看到一次她的笑容。
这是萧奕最后的期望。
良久后,只剩下一颗头跟部分躯体的萧奕终於开口说话了。
不过,他的声音已经发不出来了,只看得到他的嘴唇在动。“抱歉,以后的事就交给你们了,请帮我跟小萤说一声‘对不起’。”
会读唇语的克罗赛特把萧奕的话一字一字转述出来,转述完,随即破口大骂道:“混蛋!这种话你自己去对她说!”
但萧奕只能回一个苦笑给他,接着,头部也化为粉末状。
“可恶--”克罗赛特朝着天际大吼。
“喂!小萤,醒醒!”
“……嗯?是萧奕啊?怎麽了?”被叫醒的小萤睡眼蒙胧的回答。她看看自己趴着的桌子,又看看叫醒她的人,意识到叫醒她的人是萧奕使她吓了一跳,马上清醒。
“你怎麽会在我的教室里?还来叫我起床?”
“……啊?你是睡迷糊了吗?我们上大学之后,不是一直同班吗?”萧奕敲了一下小萤的额头,确定她有没有清醒。
“大学?”小萤摀着额头,看了看四周。教室的摆设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根本就是另一间教室,而四周的人穿的都是便服,不是制服,她才注意到,她所在的地方并不是高中的教室。
“唉!你果然睡昏头了,连秃头佬的课你都敢睡,小心被他当掉!”萧奕叹了口气后,又提醒她。
“耶?耶?不对啊!我怎麽突然变成了大学生?我不是……”
“你傻了吗?难道你忘了在饕餮事件之后,我们一起录取上同一间大学,还是就读同一个系。”
“嗯?好像……是这样。”小萤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杓,被萧奕这麽一说,她才发现似乎是这麽一回事。
她跟萧奕一起录取同一间大学,一起毕业,一起渡过暑假,一起经历过差点令他们丧命的事件,最后一起去大学念书,才有了如今的这一天。
“既然醒了,就快点走吧!”
“走?要去哪?”
“你还是没清醒啊?死老头委托我们去那座山调查啊。”
“哪座山?啊!我想起来了!”
在上了大学之后,萧奕跟小萤还是继续接任务。由於他们所读的大学离母校并没有多远,所以,校长还是经常委托他们去处理一些平常人无法处理的事件。
“那我们要坐公车去吗?还是走路?”
“你认为,以你的实力,有办法在太阳下山之前跑到吗?”
“呃……没办法。”小萤沮丧的摇摇头,萧奕的话语有时还是那麽的刺人。
“好啦!我们坐公车,调查结束后,我请你吃饭。”萧奕摸着小萤的头,微笑着对她说。
“是你说的喔!”
“好好好。”
“呼呼呼……”小萤气喘吁吁。
“啊!没想到这家伙会这麽难缠。”
“呼……萧奕,你的技术……是不是退步了?”
“没有!我是为了让你有更多处理的经验,才会这麽做的!”
“你骗人!”
调查任务结束,萧奕跟小萤累得倒在步道旁的草地上喘气,一边聊着刚才处理妖怪的事。
等到小萤的喘息较缓,她看了看天空,被夕阳染色的云朵正缓缓的在空中移动。她伸出手,想试着捉住空中的云朵。
“如果……以后的日子也能这样继续下去,那就太好了。”她对着萧奕说。
“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萧奕只回答了一个字,她却觉得萧奕的语气有点沮丧。
说完这个字,萧奕从草地上起身,拍了拍屁股。
“走吧!”他边说边握住小萤那只想捉住云朵的手。“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
两人缓缓的走在步道上,在他们的右边是苍郁的树林,左边则可看到他们居住的城市街景。此时,整个城市都被染成了橘红色,不时有几群候鸟从上空飞过。
小萤走在后头,她的心情还挺不错的,边走还边哼着歌,而萧奕则是为了欣赏这片景致,所以刻意放慢了脚步,走在前面不远处。
“我说--”
“嗯?”听到萧奕的声音,小萤把视线拉回,看着萧奕的背影。
“要好好的活下去喔。”
萧奕并没有转过头来说这句话,而是继续的向前走着。如果不是小萤十分确定这是萧奕的声音,她可能会认为这句话是别人说的吧。
“怎麽突然说出这种话?这一点都不像是你啊?”
小萤说完后,萧奕才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浅浅的苦笑,然后走向小萤。
“我……要走了。”
“对啊,不是要去吃饭?”小萤觉得很奇怪。他们不是正在走去餐厅的路上吗?
萧奕摇了摇头,走了过来,推了小萤一下。
虽然小萤知道萧奕推她的力量并没有很大,可是很奇怪,彷佛有股力量把她往后拉,她只能往后倒去。四周的景象迅速的飞逝,只留下一片空白的世界,往后倒的小萤与站着的萧奕显得特别突兀。
“我真的……该走了,你不能跟着我过来喔。”说完,萧奕转身,朝着小萤的反方向走去。
小萤看着萧奕渐去渐远的背影,她有种感觉,如果不拦住萧奕的话,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她想说些什麽来阻止他,声音却发不出来;想试着伸手去抓住他,身体却仍然往后倒。
但是,她看到了萧奕又转过身来。小萤以为萧奕回心转意,决定不走了,可是,萧奕却只是露出笑容,对她说了两个字:“再见。”
“萧奕?你去哪里了?”小萤问着,可是没有人回答她。“怎麽了?我是怎麽了?”小萤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眼泪却无法控制的从小萤的眼眶中溢出。
她明明就不想哭,但是好奇怪,为甚麽眼泪却流个不停?停不下来,心好痛,心中有股难受的悲伤涌了出来,这是为什麽?
小萤摀住心口,跪了下来。
好痛苦!萧奕,你在哪里?为甚麽消失了?告诉我!我需要你啊!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还想要多一点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想要再一起出任务,在一起欢笑,在一起欣赏夜景,在一起谈天。难道你忘了我对你的心意了吗?
小萤的心里有种疼痛的感觉,有东西堵在自己的喉咙,她想大喊,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脑中的思绪乱成一团,身体无法动作。
最后,当萧奕消失在她的眼前时,她才把堵在喉咙的声音大声放出。
“萧奕--”
“萧奕?……萧奕人呢?”
小萤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萧奕人在哪里。她好怕,害怕梦境成真。她不顾自己的身体还很虚弱,想立刻找到萧奕的身影,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间病房。
可是,场中并没有萧奕的身影,有的只是其他她所熟悉的人物,克罗赛特、枫华与校长。
“他……”看到小萤的模样,克罗赛特想开口说明,可是又闭上了嘴巴。
克罗赛特一改平常轻佻的样子,虽然刚刚已经想好了要如何解释,但是看到小萤此刻的样子,让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而枫华也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看着旁边。
“难道……?不会吧?不可能!”小萤自语着。“你们在开玩笑吧?他等会一定会出现,你们说对不对?”她急切的问着克罗赛特与枫华。“他一定会又摆着严肃的脸从门口走进来,他现在就躲在门外偷看,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