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狗一样,大黑鱼在齐斐的面前匍匐下来,并摇晃着自己的尾巴,眼睛连眨。
“看你今天这麽乖,我可以把棍子取下来,不过……”顿了一顿,齐斐笑眯眯地瞅着怪鱼,“以后在我睡觉的时候,你还敢不敢出声音了?”
怪鱼连忙摇头,血红的双眼中浸满了泪水,似乎对自己以往的“恶行”,感到万分的愧疚。齐斐点点头,伸手抓在那根木棍根部较细的位置轻轻一动,只听那怪鱼闷哼了一声,木棍旋即被齐斐拽了出来。
琉璃好奇地看着齐斐手中的那根木棍,黑漆漆的,就好像一根放大了的棒球棍一样,只不过明显要沉重了不知多少倍?如果将其竖立起来,高度几乎要到了齐斐的下颌处,顶部有海碗的碗口大小,显得十分巨大,齐斐的手中显得比例有些不协调。
如同玩筷子般,轻而易举地玩弄着黑木棍,单只看上去,棍子上满是划痕,有种沧桑而厚重的感觉,却不知道齐斐用这根凶器,教训过妖魔森林中的多少妖怪?
因为长期被木棍撑开,黑鱼的嘴显得活动并不灵活,它呜呜咽咽地鸣叫几声,这才渐渐地恢复正常。不过黑鱼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匍匐在那里,低着头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你这家伙倒是学聪明了,竟然知道我还有事要你去做?”齐斐笑了笑,赞许地拍拍黑鱼头顶的骨刺。
“还有什麽事?”琉璃眨巴着眼睛满脸好奇,齐斐无比神秘地笑道:“你可以先让你妈妈出来,我想她会对这事情感兴趣的。”
琉璃皱皱眉,但最终还是把黑猫从背后抓了出来。
黑猫似乎正在熟睡,被惊醒后,便发现自己竟然置身於一座异常恐怖的森林之中,前面还有一条十分丑陋古怪的巨大黑鱼,黑猫被吓了一跳,连忙跳到了琉璃的肩膀上。
“妈,您别怕,这里是妖魔森林,我们很安全。”琉璃拍着黑猫的背安慰,齐斐连忙也说道:“伯母别怕,我现在要带你去见一个人,我想你如果想知道余长宣究竟在妖魔森林中发生了什麽事的话,她那里应该会有答案。”
黑猫冯若仙眨了眨眼睛,这才平静下来,“是谁?我认识吗?”
“等一下您见到她就知道了,其实我也很好奇您是否认识她呢?”齐斐笑了声,对那黑鱼发号施令:“你现在带我们去见湖水下那人。”
黑鱼点了点头,转过身来面向湖水却没有动弹。
齐斐示意大家都登上黑鱼平坦的后背。
除了银牙以及李古月之外,其他人都还是第一次有骑着一条鱼的经历,感到十分新鲜。
等到所有人已经登上后背,黑鱼这才发出一声低吼慢慢的向湖水中游去。
当看到清澈的湖水逐渐没过黑鱼的肚皮之后。琉璃等人有些紧张,然而就在这时,黑鱼四周的湖水忽然向四面八方退去,黑鱼周围三米之内,竟然连一滴水都没有留下。
就好像被裹在一个硕大的气泡中般,黑鱼缓缓地向湖水中坠落。
“这条黑鱼其实叫做避水兽,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算是鱼类。”齐斐缓缓说道:“他能够在湖水中造出一个小型的结界来,能够让人在其中自由呼吸和活动。”
看着四周波光粼粼的景象,十分惊奇的琉璃情不自禁地说道:“那不是和潜艇一样?”
齐斐笑着点点头,“和潜艇也差不多了,只不过这家伙,可不需要电力或者汽油之类的哦。”
湖中的经历显得神奇而漫长。
琉璃从来没有想像到从岸边看上去很小的一个湖泊,竟然如此地深,直到大家沉入湖底近百米的深度,竟然还没有见底,而到了这种深度之后,湖水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光线。
幽暗中,四周隐约有星星点点的光芒悠闲而缓慢的划过,琉璃用了半晌的功夫,才发现那不过是些小型的深水鱼类,每个都自然发出淡淡的光芒,用以在湖水中视物。
而避水兽的身体,赫然也发出一种淡青色的光芒,四周五米之内的景象,便显露在眼前,这湖底的面积显然要比湖面还要大,可以想见这湖泊,其实是上窄下宽的一种倒立沙斗的模样。
足足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避水兽终於落到了湖底,放眼望去满是砂砾,五米之内并没有有任何异常之处,就好像寻常的湖底一样。
“你要找的那个人,不是在这湖底吧?”琉璃莫名其妙地问齐斐,这里已经是水下近两百米的深度,除了避水兽这种妖怪之外,刚才所看到的那些深水鱼类,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又有什麽人能够在这里存活?
“准确的说她并不是一个人……”齐斐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走到避水兽结界的边缘,“俊仪阿姨……小齐我来看你了……”
面对着黑暗,当齐斐轻声说出‘俊仪’两个字的时候,琉璃和蹲在她肩膀上的黑猫冯若仙都吃了一惊。
琉璃的吃惊和冯若仙截然不同,俊仪这个名字,她是从余长宣口中听到的。当时,余长宣在齐斐&银牙旅行社拿出一张老照片来,上面的四个男女,除了余长宣和隐鬼之外,就是齐斐的母亲馨秀和一个叫做俊仪的女人。
现在齐斐口口声声叫出俊仪阿姨四个字来,难道那张老照片中的女人还活着?而且,还一直在这妖魔森林中的湖泊底部?
黑猫冯若仙则吃惊不小,她连忙从琉璃的肩膀上跳落下来,来到齐斐的背后,顺着齐斐看着的方向仔细看去。
转眼间,湖水中似乎出现一点诡异的白光,那白光逐渐的放大,犹如一团火焰逐渐的燃烧起来一样。那白色的光影在波谲云诡的湖底水纹中逐渐清晰,慢慢的竟然化成了一个年轻貌美清秀无比的女孩子。
琉璃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女孩子的模样,正和余长宣的那张老照片中一模一样,岁月的变迁,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黑猫的目光中充满悲伤,默默地来到齐斐的脚下,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仪。
“小齐,你已经好久不来找我了,我听外面的妖怪说你已经离开妖魔森林了?”俊仪看着结界后的齐斐微笑,冰冷的湖水中她的俏脸一片惨白,但是目光却十分的温暖。
“对不起,俊仪阿姨,当时走得那个仓促,不过不管怎麽样,小齐不还是来见您了吗?”齐斐饱含歉意地说道:“而且我给您带来了一些朋友,也让您这里热闹一下。”
俊仪点点头,目光从他们银牙和李古月的脸上一扫而过,然后便注意到了琉璃。
“这小姑娘是谁?怎麽看着这麽眼熟?”犹豫的沉吟着,俊仪深深地看了琉璃,一眼,“难道是小齐你的女朋友吗?”
齐斐和琉璃都是一愣,两人同时挥舞双手否定。
“俊仪阿姨真会开玩笑。”齐斐尴尬地笑着介绍:“这是琉璃,也是上京异事调查厅的探员,当初就是她过来把我和死狐狸一起带去了上京的呢。”
琉璃也是面色绯红,不过却没说什麽。
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齐斐和琉璃,良久俊仪神秘地笑了笑,齐斐和琉璃两个更是窘迫,都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了。
“俊……俊仪,想不到你还活着……”黑猫冯若仙在俊仪的脚下,仰着头神色激动,三两下跳上了齐斐的肩膀,这样她能够直视俊仪的双眼。
俊仪诧异地看着齐斐肩膀上的黑猫,直觉上只是以为黑猫,是妖魔森林中的一个妖怪,然而看黑猫激动的眼神,却似乎竟然认识自己?
“你是……”挠挠头,俊仪苦笑了声。
“我是冯若仙啊!”黑猫激动地想要向俊仪扑去,却被齐斐一把拽住了身子。
“伯母,您在这时出去很有可能被湖水压死哦。”齐斐苦笑着提醒。
黑猫冯若仙这才惊醒过来,这可是在两百多米深的湖底,自己这黑猫的肉身,是绝对不可能承受得住那样巨大的压力的。
於是,她只好乖乖的蹲在了齐斐的肩膀上,默默地看着俊仪的脸。
听到冯若仙三个字让俊仪大吃了一惊,她猛地穿过了避水兽的结界,迳自来到了齐斐的面前。
“你是若仙?这……怎麽可能?”低着头看黑猫,俊仪狐疑地说道。
“说来话长啊……我是死而复生,被小齐唤醒了前世的记忆,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清泪从双眼中流了出来,黑猫叹了口气,“不过俊仪,你现在又是怎麽回事?难道……”
俊仪的模样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她纯粹有白光组成根本不是实体,而她整个身躯,也飘飘荡荡的浮在半空中没有落地,无论从什麽角度看,此时的俊仪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