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河濒临乾涸,好像几条小溪在层层叠叠的岩石间蜿蜒而过,而那河水竟然是如同鲜血一样的颜色!
许多人在河边显得有些惶恐不安,几个冯家子弟低下身来捧了把河水,脸色随即变得惨白。
凌霄也将手伸到河水中探了探,发现河水还有一丝微温。他并没太过在意,毕竟他知道在某些独特的河流中,河水因为富含矿物质很可能呈现出红色,只是当他将沾满河水的手放到面前轻轻一嗅时,却顿时悚然而惊。
手上赫然有股血腥气!虽然没那麽浓重,但却清晰可辨。
凌霄纵横战场,自然分得出什麽是水、什麽是血,这分明是条血河!
这顿时令凌霄也不寒而栗起来,他想起古卷轴中那围绕着黑色陵园的一条条红色线条,当时他还有些困惑,现在想起来那些红线显然都是一条条血河。
这地方果然透着古怪!
凌霄顿时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虽然他与巨家也有血脉上的渊源,但是他却不敢奢望九泉之下的古皇魂魄能对自己另眼相看,现在看来,自己除了要小心左心烛之外,似乎更要提防这巨家陵园了。
人们在河边骚动不安,前面的左心烛和冯紫衣也在河边低头审视,脸上都露出一丝凝重。
夏雨荷第一次走下了五阴神车,她缓缓来到河边,掬起一捧河水嗅了嗅,半晌没做声。
凌霄第一次看到了夏雨荷的侧脸,不过夏雨荷的大半张面孔都被白纱覆盖,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眼角眉梢肌肉松弛,几道深深的鱼尾纹斜插入鬓,显得有些苍老。
不过她的目光却异常活泼灵动,彷佛林间小鹿般清澈透明,她沉吟了半晌,才说了一句令众人更加悚然动容的话。
“这些……都是人血!”
四周嗡了一声,人人都吓得脸色蜡黄,忽然人群中响起啪的一声脆响,更是令许多人发出一声怪叫跳了起来,等到仔细看去,原来是冯玉神吓得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
冯紫衣狠狠的瞪了眼冯玉神,然后看着夏雨荷苦笑道:“门主,您不是开玩笑吧?这得死多少人才能化成血河?更何况即便是人血,经历多年也早已蒸发了才对啊。”
夏雨荷从侍女手中接过手帕擦拭了下,淡淡的道:“但凡大型陵园,其中古怪的事情不胜枚举,更何况这里是荒古豪门的陵园,再恐怖的事情也不出奇。”
左心烛顿了顿,点头道:“不过是一片血水,冯兄不必大惊小怪。门主,我们继续前进吧?”
夏雨荷点点头,重新登上五阴神车,令人策马前行,道:“左兄、冯兄随我来吧。”
一行人再次动身,顺着血河向隧道深处走去,空旷的隧道内响起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喘息声,但却没人说话,所有人都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恐惧充斥着,背后冒起阵阵寒风。
凌霄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了黑木长剑,警惕的跟着人群前行。
当初他在皇墓山中也是九死一生,但相比而言,巨家陵园却比皇墓山要凶险了百倍,虽然他此刻已经是半山境以上的修为,却仍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众人小心谨慎的前行,没走出两百米,队伍中有个冯家子弟脚下一滑足跌落血河,他惊恐的撑着石块跳了起来,但随即又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惊呼。惊呼声在隧道内传出好远,半晌之后还能听到隧道深处传来阵阵回声。
所有人本来都提心吊胆,被那人一吓顿时一阵骚乱。
冯紫衣正为冯玉神刚刚怯懦之举感到丢脸,这时再也按捺不住,扭过头来狠狠的看着那冯家子弟呵斥道:“混蛋!你见鬼了?”
“紫……紫衣先祖,您……您看啊!”那冯家子弟面无人色的指了指刚刚他落水的地方,人们纷纷看去,赫然看到在层层叠叠的石块中竟露出半颗油腻肮脏的人头来!
那半颗人头好似风乾了的乾屍,漆黑的皮肤好像牛皮纸般蒙在骷髅头上,头顶有几缕稀稀落落的长发油腻腻的贴在面颊上。在人头上似乎裹了一层石蜡,在气死风灯桔黄色的光芒下闪烁着诡异的幽光。
距离近的几个魂飞魄散的向后连退,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都给我镇定些!”左心烛忽然厉声吼道,他的声音有些尖利,就好像炸雷般在众人耳畔响起,所有人这才稍稍镇定下来。
凌霄侧目看去,只见左心烛那双带着狐媚气的大眼精光四射,有说不出的歹毒狰狞之意。
这便是你的真面目了吧,凌霄在心中冷哼了声,眼中掠过一道凛冽的杀意。
“不过是具屍体而已就把你们吓成这样,成何体统!”左心烛冷冰冰的道:“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如果谁想退出,不妨现在就离开!”
谁敢离开?左心烛的目光中满是威胁之意,连冯家子弟和鬼门弟子都噤若寒蝉。
左心烛大步流星的走向河中,三两下将堆叠的岩石挪开,顿时露出一具完整的屍体来。
那应该是个男性,不过已经看不出年纪,他浑身赤裸的跪倒在地,身子前倾,双手扶於地面,好似朝拜什麽的姿势。在其四肢左右都有几根儿臂粗的铁钉深深的嵌在岩石中,铁钉之间用粗大的黑色铁链链接,竟是将这人死死的捆在了地上。
屍体虽然是匍匐的姿势,但脑袋却最大限度的抬了起来,已经是两个深坑的眼眶死死的盯着隧道深处,彷佛凝视着什麽一样。
这人古怪的姿势令人们更加心寒,队伍中还有几个女人,此时更是吓得几乎昏厥了过去。
“门主,您看这屍体有什麽古怪吗?”左心烛不动声色的回头问夏雨荷。
夏雨荷却早已下车来到河边,看着那屍体露出惊愕的目光。她极少表露自己内心的感受,然而此时此刻,在看到那模样古怪的屍体时,夏雨荷便再也难以遏制心中的激动和恐惧了。
左心烛见夏雨荷半晌没说话,脸色也严峻了些,他再次沉声问道:“门主?您看出什麽来了?”
“这……这难道是天罗局?”夏雨荷紧紧的盯着那具屍体,如同梦呓般的道。
“天罗局?”左心烛困惑的问道:“没听说过,还请门主指教。”
夏雨荷猛的看向左心烛,沉声道:“左兄,这里真的有龟龄草?”
“门主为何有此一问?”左心烛神色不变的道。
“如果这真的是天罗局,那这荒古豪门陵园就是天地间一等一的绝死之地!龟龄草是蕴藏生机的神草,按理说绝不会生在此地。”夏雨荷冷冷的盯着左心烛,目光中满是凌厉。
左心烛笑了笑,状甚轻松的走上岸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递到夏雨荷的面前,微笑道:“门主,我左家的一个前辈高手曾偶然间来到此处,得到了这一小段龟龄草,不过他也只来得及说出这里的方位,然后就不治身亡。如果您不相信的话,看看就知道了。”
夏雨荷轻轻打开木盒,眼睛顿时一亮,盒中果然有半截小拇指般大小的一段草叶,她家学渊博,立刻确认这的确是龟龄草没错,脸上的表情也就松弛了许多。
左心烛微笑道:“门主,现在可以告诉我什麽是天罗局了?”
夏雨荷默默的看向隧道深处,眼中露出一丝悚然的表情道:“我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所谓的天罗局早已在荒古时期就已失传,只是在古籍中留下过只言片语罢了。”
凌霄在人群中听得不太真切,便冒着风险向前挤了挤。夏雨荷所说的对他而言也十分重要,那屍体怎麽看怎麽古怪诡异,难道荒古巨家竟然是邪恶歹毒的豪门吗?
虽然凌霄并不十分在意这份虚无缥缈的血缘关系,但是冥冥之中却又不相信能和杨家、佛门三分三皇定金鼎的竟然是个邪恶豪门。
这时,夏雨荷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相传荒古时期妖患远比现在严重,各种荒古巨妖有移山填海、翻天覆地的威能,而各大豪门也实力强悍,出现了许多惊天动地的荒古武皇。但是巨妖数量太大,又实力强悍,所以荒古人类创造出了许多神鬼莫测的阵法来镇压难以匹敌的巨妖。”
“这天罗局便是其中少数几个留下名字的一种阵法。”
夏雨荷吞了口吐沫,面含惊色的继续道:“荒古时期的人类在妖族的威胁下苟延残喘,往往都是以极为血腥的手段与妖族玉石俱焚,而这天罗局便是一个死局啊!”
“据说荒古巨妖中也有能毁天灭地的妖皇出现,力量与古皇不相伯仲。而且妖族天生寿元漫长,随着古皇逝去,同时期的妖皇更是纵横天下无人能敌。所以有的咒法强悍的豪门以全族的所有家人为代价,设下天罗局镇压妖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