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琳琅张口结舌的看着夏雨荷的背影,双眼微红的看着凌霄道:“这……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凌霄苦笑着摇摇头,黯然无语。
“可……这对夏雨荷太不公平了啊……”楚琳琅的泪水扑籁籁的滴落下来。
凌霄发出一声长叹,轻轻抓住楚琳琅的柔荑,道:“我们总会想办法补偿她的……”
这时夏雨荷已经交代完一切,转身走了回来,身后的鬼门弟子都神色茫然,显然夏雨荷并未将事情相告,而是找了个别的藉口卸下门主重担。
“凌兄,我们走吧。”夏雨荷淡然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凌霄苦笑着点头,招呼了一声无尘,决定这一次就他们两人带着夏雨荷重返神土,但在神土绝不能久留,否则再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又过去多久了。
两人带着夏雨荷辞别铁无双和墨林、宁云岚等人,凌霄又对凌云叮嘱了几句,令他们一定守护好凌家,绝不能有任何差池,凌云和付雄奇等人纷纷点头,凌霄这才和无尘带着夏雨荷冲天而起,向着神土的方向疾飞而去,而在其身后,小黑忽然发出一声嘶鸣,不顾一切的跟了下去……
凌霄和无尘带着夏雨荷飞速赶往神土,一路上夏雨荷几乎都是面无表情,连看都没看凌霄一眼。凌霄心里有种莫名的愧疚,虽然总想没话找话,只是却一直如鲠在喉,只能一路沉默。
夏雨荷对凌霄的感情虽然从未明说,但她却能不顾一切赶往三山岛解救凌霄,凌霄并非傻瓜,心中自然清楚。
不过这天下的人虽然多如恒河之沙,但能启动玄武神像的人却只有夏雨荷一个,这真是造化弄人。
无尘自从摆脱神土伟力之后就有了青云境八品的修为,几乎可以横跨虚空,瞬息万里,所以也用不了多久便带着凌霄和夏雨荷再次来到神土。
“凌兄,我还想最后看一眼鬼门,可以吗?”夏雨荷这才第一次开口说话。
“当然,当然……”凌霄忙不迭的点头,向无尘使了个眼色,带着夏雨荷迳自赶往鬼门废墟。
昔日的鬼门如今已经一片狼藉,夏雨荷甩开凌霄的扶持,以咒法漂浮於半空,孤零零的望着曾经顶天立地的鬼门关。
凌霄和无尘远远的望着她,见大地上满是残垣断壁,山峦崩颓,草木尽去,空中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孱弱少女,罡风吹拂她的秀发和衣襟,那一刻显得无比寥落和孤独。
夏雨荷背对着凌霄,但从她轻微起伏的肩膀来看,这少女似乎正在强忍着胸中情绪,好像随时都可能哭出声来。凌霄不禁倍感怜惜,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抓住夏雨荷的衣袖,带着她远远的离开神土,再也不管任何事情了。
无尘早已看出两人之间微妙的情愫,见凌霄满脸不忍之色,便摇首叹息道:“小友,请一切以大局为重啊。”
凌霄如遭当头棒喝,满心的烦乱顿时如同冰块般僵住,现在的局面的确不允许他再有任何儿女私情。目前妖族大势将起,龟伏大陆上随时都可能笼罩上一层腥风血雨,为了亿万黎民百姓,凌霄也只有铸成一副钢铁心肠。
夏雨荷在鬼门关废墟上空静静的守了良久,彷佛在凭吊历经千万年却终於毁於一旦的鬼门一般。终於她折返而归,脸上却露出一丝微笑,淡淡的道:“凌兄,我们走吧。”说着,夏雨荷自己向神土深处的方向飞去。
夏雨荷的一笑令凌霄更加悲伤,那分明是硬挤出来的一丝笑容,哪有半分笑意。
一路更加沉默,凌霄和无尘左右保护着夏雨荷飞快的深入神土,一路上虽然也曾遇到几个大妖巨妖,不过都被凌霄和无尘不费吹灰之力的干掉,几乎势如破竹的来到神土核心。
凌霄等人一到,凌黑蛮和付雪融便迎了出来,凌黑蛮远远的挥挥手,道:“霄儿,你回来得真快,人找到了吗?”
凌霄看了眼身边的夏雨荷,点头道:“先祖,找到了。”
夏雨荷从无尘口中知道眼前这两人,竟然是涅磐时期名震天下的凌黑蛮和付雪融时也不禁惊讶。她对涅磐时期之前的事情并不了解,不过对於这两人却闻名已久,几乎从幼儿时期就时常从祖父的口中听到他们两人的事迹,简直如雷贯耳,没想到这两人的魂魄竟然在神土核心得以永生。
凌霄带着夏雨荷来到凌黑蛮与付雪融的面前,凌付两人深深的看了眼夏雨荷,都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叹息。这样的一个如花少女,却要与他们从此苦守在这里,虽然对天下人是极幸运的事,但对夏雨荷而言却是极不公平的。
付雪融轻叹着做了个手势,柔声对夏雨荷道:“姑娘,快进去吧,你的先祖夏冰蝉已经命在旦夕了。”
凌霄等人都是吃了一惊,连忙随着凌付两人冲入了四大神兽法阵之中。
夏冰蝉平躺在那株神奇的四叶草前,伶仃仙人凌子萧则静静的盘膝坐在他的身旁。
即便是凌子萧也已经无力回天,夏冰蝉的伤情恶化得极快,原本预料他应该还能坚持数十天的光景,谁知他在解救铁无双等人时与众多巨妖舍命厮杀,真气早已涣散,只坚持了不久便再难控制胸口的伤势。
鲜花烂漫的平地中,苍老的夏冰蝉好似一具死屍,没有任何声息。当听到凌黑蛮说夏家后人已经被带来时,却忽然好像回光返照般,慢慢的侧脸向夏雨荷的方向看去。
夏雨荷彷佛木雕石塑般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这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在夏雨荷的一生中真是最为波澜起伏的一天。
原本她是舍生忘死的想去拯救凌霄,谁知那却是个假货,当凌霄大展神威覆灭了重生会的阴谋之后,夏雨荷欢喜欲狂,更令她芳心狂跳的是,楚琳琅竟然似乎也猜出了她对凌霄的情愫,彷佛还有撮合之意。而正当她心怀忐忑的站在凌霄面前时,却听到了凌霄所说的那一番惊天动地的话。
世上竟有个伶仃仙人,还有个四大神兽法阵,更离谱的是自己居然还是唯一能启动玄武神像的人!
这是梦吗?
夏雨荷望着远处正激动地望着自己的夏冰蝉,一时心里错综复杂,不知该如何面对。夏冰蝉虽然是自己的先祖,然而毕竟时代相距太远,夏雨荷很难相信这样一个苍老到难以想像的老者竟是夏家先祖。而正是因为这个老者,自己才要在有生之年都被困在这神土之中,夏雨荷的心中更是大乱。
凌霄也能大概猜出夏雨荷心中的烦乱,便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胳膊,低声道:“夏门主,夏前辈为了天下苍生在这里守候了两千年,这份孤独和痛苦是任何人都难以体会的,他现在随时都可能殒落,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这唯一的亲人啊。”
凌霄的话让夏雨荷如遭雷噬,一瞬间她满腹的委屈、痛苦和绝望全都迸发出来,脸上的伪装一扫而空,痛哭失声的扑到了夏冰蝉的身边,握住正向自己伸来的苍老手臂,悲声道:“先祖……先祖……您……您不能就这麽去啊,雨荷就您这一个亲人了啊……”
她的哭声愈来愈大,柔弱的身子也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能昏厥过去一般。
凌霄听着也感到无尽的心酸,不禁暗叹苍天对夏雨荷何其不公,她幼年便罹患怪病,几乎命不保夕,虽然最后平安渡过难关,却又要面对这样的绝境,用那一副瘦弱的肩膀,却硬要挑起守护整个龟伏大陆的重任,不得不牺牲掉自己的幸福。
伶仃仙人凌子萧轻叹了一声,轻轻的拍了拍夏雨荷的螓首,一道纯粹的仙灵之气顿时令夏雨荷精神大振,要不是凌子萧,恐怕夏雨荷已经哭昏了过去。
夏冰蝉原本已经不能动弹,此时却强撑着用力抓住夏雨荷的胳膊,勉强开口道:“孩子……不哭……先祖已经存世两千余年,现在也到了归位的时候了。”他艰难的咧嘴一笑,嘿然道:“不过先祖却是对不起你啊,想不到夏家的重任却要你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来承担,先祖……於心何忍啊……”
夏雨荷痛哭了一番之后似乎镇定了许多,她一手握住夏冰蝉的胳膊,另一手轻轻的抹去眼角的泪花,柔声道:“先祖,既然这是夏家必须背负的使命,那雨荷身为夏家人,自然也要一力承担。”
她长长的吸了口气,终於绽放出一丝真心的笑意,道:“先祖,您不知道,千百年来鬼门在龟伏大陆上的名声不佳,因为鬼门三道而让鬼门成了鸡鸣狗盗的贼窝,雨荷虽然明知鬼门是顶天立地的门派,不过人言可畏,我也有苦难言。但现在雨荷已经明白,鬼门当真是顶天立地的存在,历代鬼门先祖都在默默的付出,雨荷为您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