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凌霄拽住北岸无猿,疯了似的向隘口南侧扑去。如果不趁乱逃脱,自己和北岸无猿恐怕都在劫难逃。
“血河神像!”冯云轩看着眼前恐怖的血海不禁一呆,随即恍然大悟的怒吼道:“你是凌家的那个凌霄!给我站住!”
“当我傻瓜吗?此仇来日再报!”凌霄抹了把嘴角的鲜血回头大笑道,拉着北岸无猿落荒而逃。
“别想跑!”冯云轩恼羞成怒的咆哮着,瘦长的身子猛然追了过来,速度竟快得如同流星闪电。
前方五十米便是峡谷边缘,凌霄拖着北岸无猿狼,奔豕突的来到悬崖边向下望去,然而下方哪里有半条逃生之路,悬崖上满是犬牙交错的碎石。
“见鬼!你说的退路呢?”凌霄绝望的怒吼着,身后的冯云轩转瞬即至,凌霄似乎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跳下去!我有办法!”北岸无猿此时已镇静下来,一把将凌霄推向深渊。
凌霄猝不及防之下一步踏入虚空之中,随即便感到一阵天翻地覆,自己就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一样落向下方。他於半空中抬头望上去,能看到北岸无猿也随着自己跳了下来,再往上冯云轩也出现在峡谷边缘,正满面狞恶的低头看来。
冯云轩的身影愈来愈小,逐渐变得难以看清。
转瞬间凌霄和北岸无猿已经落下了近百米,然而深邃的峡谷底部彷佛仍遥不可及。凌霄不禁暗自苦笑,心想难道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这哪里是什麽退路,分明是一条直抵九泉的死路啊!
“蜷缩身体,护住脑袋!”
北岸无猿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隐隐传来,凌霄虽然不明究竟但还是照做,他将身体蜷缩成团,双手死死的护住后颈,这是最能减少冲撞力的姿势。但是在这样的高度砸在地面只有死路一条,任何姿势都不能侥幸生存。
然而几乎在凌霄蜷缩起身子的同时,他便忽然感到自己好像撞在什麽东西之上,那东西弹力十足,竟将凌霄再次弹起十几米高,然后才再次落了下来。
在一阵天翻地覆之后,凌霄才发现原来在悬崖间竟有一张藤制的巨网,自己和北岸无猿正落在巨网之上,凭着藤制巨网的坚韧和弹性这才幸免遇难。
两人狼狈不堪的在巨网中翻滚了半晌,这才抵消了直坠百米的惯力,没等凌霄庆幸绝处逢生,北岸无猿便拉着凌霄爬到悬崖间的一处凹洞中。
北岸无猿手持铁剑三两下将巨网斩断,当巨网落向数十米的峡谷底部之后,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苦笑道:“这是我早些年准备的退路,这一下算是安全了,他们总不至於为了抓我而爬下来吧?毕竟武者也不会飞,他们应该不会冒如此大的风险。”
凌霄苦笑道:“单只你一人或许不能,要再加上我就不一定了,我与他们冯家也有宿怨啊。”他探头向峡谷底部看了看,道:“我们要立刻离开,绝不能坐以待毙。”
北岸无猿一呆,无奈的与凌霄向下攀爬。好在此处悬崖不再那麽陡峭,踩着犬牙交错的岩石,两人很快便来到峡谷底部。
一条波澜壮阔的黑水铺天盖地的呼啸而过,从近处看去远比从上面看来得更惊心动魄。
北岸无猿似乎对此地轻车熟路,带着凌霄迳自向东方行去。两人为避免被冯家人看到行踪,一路贴着悬崖边缘行走,有悬崖上的岩石遮挡,想要从上面发现他们的行踪难比登天。
走出数百米之远,北岸无猿带着凌霄迳自钻进一个一人多高的洞穴,这才停了下来。洞穴内赫然有油灯草蓆,看来是北岸无猿的一处藏身之地。
“呼,这里应该安全了吧。”北岸无猿苦笑道。
凌霄左右看了看,找了块两人多高的巨石猛的一拳砸入岩石之中,在北岸无猿惊骇的目光中,凌霄抬着那沉重无比的巨石挡在洞口前,洞内顿时一片漆黑。
洞内一阵宁静,半晌后北岸无猿才摸出火石点燃了洞穴内的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刺破了黑暗,而北岸无猿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凌霄的面庞。
凌霄被北岸无猿看得有些无奈,他苦笑道:“看什麽?我脸上长花了?”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救我?”北岸无猿沉声道,言语中不无戒备。
“我是秋意国凌家的凌霄,至於为何救你嘛,如果我说与你惺惺相惜,你相信吗?”凌霄微笑道。
“凌家?五百年前凌黑蛮的那个凌家?”北岸无猿动容的道。
凌霄点点头,他对这北岸无猿颇有好感,於是便将付雄奇与冯家的恩怨如实奉告。北岸无猿一直沉默无语的听着,那双铜铃般的大眼始终默默的盯着凌霄,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短期内你恐怕是回不到那处隘口了,今后你何去何从,有想法吗?”凌霄说完了自己的事情不禁问道。
北岸无猿沉默良久,忽然将硕大的铁剑横放在凌霄面前,随即单膝跪倒在地沉声道:“我从今往后就跟着你了怎麽样?”
凌霄一呆,连忙侧身让过苦笑道:“你这是干嘛?你又为什麽要跟着我?”
“复仇!”北岸无猿斩钉截铁的沉声道:“冯云轩令我同袍死后也不得安生,我便要他冯家从此天翻地覆!我一介武夫根本没那个能力,如果你允许我跟着你,我从今往后就是凌家的一条狗!只要你传我凌家的战法,等我报了今日之仇之后,就算让我去死我也绝无二话!”
北岸无猿充血的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下带着一丝狰狞,令凌霄也不禁升起一丝寒意。
凌霄去搀扶北岸无猿,苦笑道:“传你战法又有何难?你也不必如此,但想要对付冯家又谈何容易,冯家能雄霸偌大的萧楚国自然有他的本事,冯云轩不过是排名最末的长老,在他之上还有许多冯家高手呢,想要复仇谈何容易啊!”
“我今生灭不了冯家,还有我的儿子;我儿子灭不了冯家,还有我的孙子!总归穷尽我申屠氏历代子孙之力,不信铲不平那冯家!”北岸无猿任凭凌霄如何拉扯也不肯起来,只是死死的盯着凌霄,目光中满是坚持。
“你姓申屠?”凌霄好奇的问。
“申屠无涯。”北岸无猿沉声道。
凌霄终究拗不过申屠无涯的性子,最终只好苦笑道:“好吧好吧,就遂了你的心愿,你我以后就兄弟相称如何?”
“不!”申屠无涯沉声道:“我孑然一身无以为报,如果你肯传法,我申屠无涯从此便是你的奴仆,鞍前马后绝无任何怨言!”
凌霄实在是对这申屠无涯的性格无言以对,但却也不忍让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成为什麽奴仆,於是忽然灵机一动的微笑道:“我凌家虽然只有四人,但也是五百年前第一豪门,昔日门下世家足有数十家,不如你申屠氏就列作凌家之下的世家吧,虽非兄弟,但也不是主仆,你看如何?”
申屠无涯坚定的表情终於松动,他面露激动之色的不顾凌霄阻拦,生生叩首三次,沉声道:“我申屠一族从此便是凌家之下的世家,如有违逆天理难容!”
凌霄也不禁动容,他用力将申屠无涯拽了起来,双手抓着他宽阔的肩膀微笑道:“好!我凌家也绝不背叛申屠氏,从此你我是一家!”
“好!从此你我是一家!”申屠无涯也将双手抓在凌霄肩上,两人放声长笑,爽朗的笑声在洞穴中如同滚滚长河连绵不绝。
两人在洞穴中待足了一天,期间有两次能清晰的听到洞穴外有人走过的声音,不用多想便知道,那一定是冯家子弟正四处搜寻两人的藏身之处。所幸凌霄用巨石封住了洞口,冯家子弟做梦也没想到两人就藏身在附近。
一天之后洞穴外再无任何声音,两人这才试探着移开巨石查看情况,峡谷中已经空无一人,显然冯家人已经放弃了搜寻。
“凌霄,你真的要去皇墓山吗?那里可不是什麽名胜古迹,而是名副其实的一处死地啊。”申屠无涯沉声道。
在洞穴中凌霄便表明自己有意前往皇墓山一探究竟,但申屠无涯却犹豫不决,他那次虽然尚未深入皇墓山,但却已经九死一生,即便是他这样心志坚定的汉子也心存怯意。
“没错,皇墓山如果真是古皇葬身之地,或许真有荒古神器留存,决不能让其落入冯家人的手中。”凌霄点头坚定的道,不过看到申屠无涯的表情便微笑道:“申屠大哥不必为难,请你告诉我大体进山之法,我自己进去就好。”
“什麽话。”申屠无涯皱眉道:“你以为我是贪生怕死之辈吗?我是担心你不知天高地厚,葬身在那凶险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