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铮心头好笑,表面上一片庄严,同样双手合十还礼。
不多时,来到山顶恢弘大庙,经营数千年的庙宇多少还是有些气势的,重重殿堂之间僧人往来穿梭,有诵经念佛的,也有扫地练功的,倒是热闹非凡。
忽然之间,叶铮目光一凝,在穿过大雄宝殿之后,一座十丈高的钟鼓塔楼上面,静静悬着一口厚重的铜钟,阵阵牵引气息传递而来,叶铮可以断定,那便是另外一口般若佛钟。
见叶铮打量自己山门的晨钟,慧喜和尚心中一动,道:“法师为何久视晨钟?难道法师所谓佛缘便在於此?”
叶铮点头,道:“佛缘源自於此!”
慧喜面色一僵,有些为难道:“此钟乃我缘佛寺镇寺宝物之一,除了每日晨钟暮鼓外,即便是贫僧也要得到主持师兄首肯才能上前观摩参悟。”
般若佛钟的神奇叶铮自然明白,慧喜和尚之言他也相信,闻言他并未罗嗦,直接道:“小僧这些年云游四方,倒也得了些不俗的东西,为尝心中佛缘,小僧愿以宝物与贵寺相换,还望慧喜禅师成全!”
慧喜和尚摆手,为难道:“此事实在不便贫僧做主,等到主持师兄回来,法师与他商议便是。”
叶铮见状也不再坚持,一边想着如何趁着众和尚不备时偷了佛钟,一边随着慧喜和尚来到一处寺院门前,抬头看去,大门口上有着“达摩院”四字。慧喜既然是达摩院的首座,自然是把叶铮接到此处。
当日自然有斋菜素食安排妥当,叶铮也与慧喜两人相谈甚欢,分别之时,慧喜吩咐座下沙弥好生照料叶铮后,便独自起身告辞。
叶铮盘膝而坐,口中诵经念佛不停,门外沙弥同样静静盘坐,只觉得房中法师诵佛之时宝相庄严,他也颇有感悟,便渐渐陷入物我两忘之境,耳中只有法师经文不断若洪钟大吕洗涤净身……
且说慧喜离开达摩院后,一路急匆匆来到悬挂着般若佛钟的钟鼓楼前,冲着钟鼓楼行礼纳拜,口中道:“师侄慧喜,求见智光师叔。”
说完,慧喜叩拜不动,一直持续良久,钟鼓楼之下突兀的出现一位盘膝而坐的白眉僧人。
白眉僧人现身后并不等慧喜开口便直接道:“可是为了白天那位行脚僧而来?”
慧喜道:“师叔慧眼,师侄正是为此而来。”
白眉僧人淡淡道:“此人来历非凡,修法更是我缘佛寺难以匹敌,恐怕师出名门,你有何事为他?”
慧喜道:“不争法师说与本寺有佛缘,便在晨钟之上。”
白眉僧人轻轻“嗯”了一声,道:“白天时候我已听闻,你是何意?”
慧喜沉默半晌,随后一咬牙道:“前段时间耗费巨资祭炼的法宝失败,让本寺损失惨重,如今这不争法师想以宝物相换晨钟,师侄觉得,或许可以与他好生相谈,多换来些宝物弥补之前损失。毕竟……这晨钟虽是本寺镇寺之宝,但直到今时今日我等也无法参详透彻,与其如此,不如……”
白眉僧人之前一直半眯着的双眼猛地睁开,两道佛光直射慧喜,后者闷哼一声险些歪倒,但却坚持着没有倒下,连忙俯身道:“师叔息怒!”
白眉僧人哼道:“晨钟来历重大,我寺所修之法便是衍生於此,你这逆徒竟要以之交换外物?”
慧喜低头,道:“不争法师慧根深重,即便以往得道高僧来此也不曾察觉晨钟乃是我寺重宝,只当作普通的黄铜大钟。弟子相信不争法师之物必定不凡,也是想让本寺未来更好发展。”
白眉僧人不置可否。
慧喜见状,心中一定,抬头看着白眉僧人意味深长的道:“师叔觉得,若是把不争法师留在本寺如何?”
他的“留”字刻意咬了咬,白眉僧人面色一怒,骂道:“无耻之徒!你竟动了邪念,怎配做我佛弟子!”
慧喜深深看着白眉僧人,老人面上虽然动怒,但慧喜却看得出他眼中的平静。
於是,慧喜道:“佛陀身边亦有降龙伏虎尊者,慧喜身为达摩院首座,意在守护寺院安宁,若能得到守护本寺之重宝,弟子愿入阿鼻地狱换取本寺长久太平!”
白眉僧人突然沉默下来,就那麽安安静静的打量着面前的慧喜,许久许久,他只是淡淡道:“那和尚年岁不高,虽修法精深,身上却未必真有重宝。”
慧喜闻言立刻明白师叔意思,喜道:“师叔放心,弟子会假借与他交换晨钟的藉口探他虚实!”
白眉僧人不点头,不摇头,只是静静的、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钟鼓楼下。
慧喜再次跪拜,口诵佛号之后又细细沉思半晌,然后方才起身离开。
在慧喜离开之后,距离他身后不远,和钟鼓楼相距百米左右的一处墙角里,一株并不起眼的小草轻轻摇摆一下,接着,上面一粒灰尘飘落於地,随后消失不见。
禅房当中,正在盘膝诵经的叶铮,嘴角渐渐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
第二天一早,慧喜就来到叶铮处,进门便道:“不争法师,大喜、大喜啊!”
清秀和尚也跟着笑,反问道:“何喜之有?”
慧喜笑道:“昨日与师兄以本门秘法传讯,师兄说可以与法师交换。”
叶铮眼中也露出笑意,实实在在的笑,道:“那敢情好。”
慧喜闻言,却略微认真严肃了一些,为难的说道:“话是这麽说,但主持师兄颇为挑剔,毕竟是本门镇寺之宝,传承数千年了,也不好轻易交换,所以……”
叶铮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佛家讲求因果,我佛缘在此是为『因』,以自身所有交换佛缘圆满是为『果』,同样的道理,贵寺珍藏佛钟是为『因』,与我交换是为『果』,如此因果循环,才算天道至理。”
慧喜目光一闪,笑容有些牵强,道:“法师佛法精湛,贫僧佩服。”
清秀和尚神色肃穆,道:“朝佛者在於一心,与佛法精深与否无关,只是我行走得多了,感悟多些,让大师见笑了。”
慧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争法师明白,便不再多说,直接亮出几件东西。
一根长棍,一个钵盂,一把飞剑!
长棍、钵盂来自夜云天的乾坤袋中收藏,飞剑则是叶铮当初斩杀北斗剑宗弟子时得到的法宝。
叶铮道:“三件玄级上品的宝物,相换贵寺晨钟,如何?”
慧喜目中光芒闪动,似是颇为意动,不过很快他又摇头叹道:“法师或许有所不知,晨钟於敝寺而言乃是发展的根源,我寺修行法门便是源於此钟,而且随着参悟,可让敝寺众僧的修持逐渐完满。法师的三件宝物虽然都是不凡,不过……”
叶铮闻言淡淡一笑,道:“修行法门吗?小僧这里也有些。”
说着,叶铮再次取出三枚玉简,道:“这三枚玉简当中,一为已经泯灭的金禅寺绝学──大力金刚禅法,再者是两套配合大力金刚禅法修行的箴言、手印!想来金禅寺的威名大师该当听过。”
慧喜眼中爆出两道惊人光芒,难以置信的道:“法师所说,这玉简当中竟是三千年前人间道泰山北斗的金禅寺绝技──大力金刚禅法?”
叶铮再次点头肯定。这一套法门是他从唐晨那里要来的,连带着还有配套的箴言和手印,都是当初忠勇殿上御天魔王赐给麾下死士的。以天劫为誓,叶铮担保手中宝物是大力金刚禅法。
慧喜见状,一双眼中的惊喜毫不掩饰,缘佛寺在人间道不过是个三流佛门,与当年名震天下的金禅寺差了不知道多少,若是能得大力金刚禅法,缘佛寺崛起指日可待!
此时此刻,慧喜甚至都已不再看重叶铮手中的法宝了,修家最重法门,只有得到强大功法才能修成更强本领,在这修行路上站得更稳。
当即,慧喜便施礼道:“还请不争法师稍候,贫僧再去与师兄交流一番,若他能首肯,这场佛缘便算完满。”
叶铮含笑颔首。
慧喜离开,重新来到钟鼓楼前,叩首呼唤之后,白眉僧人现身,只是他虽现身却闭口不言。慧喜了解老人心性,自顾自说道:“弟子已打探清楚,那法师手中有金禅寺绝学,大力金刚禅法!”
嗡!
听到“大力金刚禅法”六个字,白眉僧人身上猛地发出一声嗡鸣,那嗡鸣之声竟是隐隐带动风雷之音,与那晨钟鸣响极其相似!
他双眼猛然睁开,若两道金色利剑刺向慧喜,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道:“当真?”
慧喜同样高兴欣喜,点头道:“他以天劫立誓,当是错不了的!”
一直盘坐着的白眉僧人突然长身而起,身上一套古旧的白色僧袍轻轻荡漾,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并不平静,背着双手在钟鼓楼下来回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