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子挥手拒绝了铁流情的相送,看着裴红衣说道:“你这个小狼崽子过来,老夫打算再收一个记名弟子,你愿不愿意?”
裴红衣从座位上窜起来,直接来到了古道子面前,犹豫不决地说道:“千叶主人怎么办?这不乱了吗?”
古道子随意地说道:“记名弟子,听不懂吗?和千叶的那九十八个手下一样,是记名弟子。”
参加盛宴的宾客们麻木了,原来不仅楚千叶成为檀山弟子,那九十八个罪徒也加入了檀山,更成为了古道子的记名弟子。
足足九十八个记名弟子,不,现在加上了裴红衣,那就是九十九个记名弟子。可以想见这九十九个记名弟子将成为楚千叶最得力的臂膀,追随他踏向寻常修士不敢梦想的长生之路。
浩然宗的弟子们嘴里发苦,事先谁能想到那些身份卑贱的罪徒竟然摇身一变成为檀山弟子?早知道如此,当初楚千叶组建督导队,将会有无数人争抢着去弄到一个名额。
耿长峰站在铁流情身后发出黯然叹息,当日他还和铁流情一唱一和,为楚千叶上位而做铺垫,免得谢长岚心中不满。现在看来那就是一个笑话,楚千叶的未来不在小小的浩然宗,他不属于这里。
有人欢乐有人忧,冷黛儿就是最担忧的那个,师父又收了一个记名弟子,还是还虚期的大妖,实力与自己持平,更是楚千叶的忠实狗腿子,今后自己的日子难过了。现在唯一期望的就是师兄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她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古道子带着裴红衣来到楚陈氏的房间,楚千叶在这里,紫月和凌凤心也在,冷石也畏缩地站在一边。
见到裴红衣一脸喜色,紫月知道成了,古道子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弟子,从楚千叶讲述的往事中,紫月看得出来古道子想要把《魁斗星辰诀》发扬光大。
只有更多的人修炼成功,《魁斗星辰诀》才能真正被檀山认可,从而成为一门永世流传的顶级秘法。若是只有古道子这个开创者和楚千叶唯一修炼成功,这门绝学也就失去了意义。
裴红衣在紫月软硬兼施的威逼下,修炼了完整的《摩诃无量寂灭心经》,这就有了修炼《魁斗星辰诀》的基础,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至少她的起点比楚千叶高得多,楚千叶仅仅是金丹期,而裴红衣是还虚期,实力的差距不是一般的悬殊。
古道子脸上的醉意完全消失了,他看着抑郁寡欢的凌凤心说道:“你曾经高高在上,坠落凡尘之后却失去了仙人的尊严,低声下气依然遭到了老夫的打击,还有千叶母亲的冷遇,你心中一定充满了愤懑。”
凌凤心恼怒地说道:“您老人家是故意来看我的笑话?”
古道子正色说道:“老夫有那么无聊?你遭遇天庭崩溃的巨变,强烈的反差让你迷失了。为了自保你采用了血炼密法,这样做很造孽,却情有可原,毕竟那些修士觊觎你家的仙府,死了也算活该。
老夫不满的是你的骄傲呢?既然骄傲那就傲到底,何必压抑着自己去委曲求全?老夫瞧不起的就是这个。”
凌凤心默然片刻说道:“心有所求,自然硬气不起来。”
古道子凝视着凌凤心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徒弟,那么委曲求全没必要,这种事情需要彼此真诚对待。这种事情装可怜没有用,只会让人鄙视。做回真正的自己,不要再迷失。”
凌凤心惊讶地看着古道子,这个地尊竟然如此了解自己,而且他洞察世事,说出的每一句话深深打动了凌凤心。
凌凤心郑重躬身说道:“受教了。”
古道子更正道:“这个礼节不对,拜师要跪下。”
凌凤心震惊地抬头,原来古道子真的不是来教训自己,而是要收下自己做弟子。他的态度怎么改变了?凌凤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古道子缓缓说道:“老夫有两个弟子,九十九个记名弟子,你就是第三个弟子,我的真传弟子。你心中有猛虎,老夫原本颇为忌惮,方才忽然心有所感,因此老夫愿意冒险博一次。”
所传非人,那是修士最大的噩梦,因为自己收下了无良弟子,导致为师者身败名裂的例子不在少数。
凌凤心狠辣残忍,古道子对她的印象并不好。冷黛儿是被惯坏了,调皮捣蛋却不会做出真正的恶行,最多就是不谙世事的闹出一些麻烦。而凌凤心则是一头猛兽,一头尝到了血腥味的猛兽。
凌凤心终于跪在了地上,古道子严肃地说道:“檀山广开门庭,带艺投师者大有人在,老夫也是其中之一。但是檀山难进,每年有太多的试炼者被无情淘汰,被淘汰的人不是资质不够好,而是品行不过关。千叶也曾经试炼过,甚至在新手镇杀过人,老夫对此不加干涉,因为死去的那个家伙控制不住贪婪而主动触犯千叶。
曾经有许多试炼者明明很快就要得到足够的积分,却在一场意外中陨落,那不是意外,而是檀山的高手秘密裁决了他们,檀山不会让那种有才无德者入门。你双手沾满血腥,老夫承受巨大的压力收下你,你要随着为师前往星域虚空,在那里为人间打出一片疆土,用来消弭你的罪行。”
凌凤心恭敬地说道:“弟子将会誓死追随师父,师父不负弟子,弟子绝不辜负师父的一番苦心。”
这句话说的市侩,却是实打实的实话,古道子很满意这个回答,若是凌凤心不这样说,才证明她没有诚意。
一个月后,梦瑜和古道子默默等待。楚千叶和母亲在一旁低声细语,分别在即,楚陈氏脸上没有丝毫的忧伤,她面带笑容看着即将分别的儿子,这一次分别将会更久。
楚陈氏不会让儿子带着牵挂前往星域虚空,她必须努力做出很高兴的样子,这样儿子才能全身心的对抗那里无处不在的巨大危机。
楚陈氏第三次为楚千叶整理了衣襟,抚摸着楚千叶的脸颊说道:“雪君会陪着我,有她在,你就不用为娘担心,她是个好孩子,记住千万不要辜负她。”
楚千叶说道:“您老人家放心,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一定会让您满意。”
楚陈氏如释重负,得到了这句保证就好,儿子已经是大人物,他一言九鼎,绝对不会虚言哄骗自己。
梦瑜不满地瞪了楚千叶一眼,这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难道自己的徒弟将要给楚千叶做小?哪有这样的道理?
梦瑜左手抓着沈雪君,右手抓住楚陈氏,和古道子四目相对,说道:“道子,你多保重。”
古道子说道:“此去或许数十年,那不过是人生的一瞬,到了星域虚空之后,我会想办法建立一个传送阵,那样可以定期传递书信,这次不会让你苦等。”
梦瑜的身影朦胧起来,古道子对楚千叶点点头,铁流情在九个堂主的簇拥下走过来,把一个芥子指环交给楚千叶说道:“在外事事难,这是师门给你准备的一些物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记住,当你回来探望母亲的时候,不要忘了曾经的师门。”
楚千叶哈哈一笑,他知道铁流情心里有疙瘩,沈雪君打着孝顺师父的名义拒绝前往琼霄派,结果真正的内情是不放心楚陈氏,这让铁流情心中异常愤懑。以至于沈雪君离开的时候铁流情拒绝道别。
相比起来还是楚千叶令铁流情开心,这孩子念旧,浩然宗就因为他而蒸蒸日上。这一次楚千叶归来,还附带了一个更好的消息,那就是如果浩然宗的哪个弟子修炼了完整的《摩诃无量寂灭心经》,楚千叶就会接引他们进入檀山。
这是令整个浩然宗欢声雷动的特大好消息,当年因为楚千叶的缘故而不得不被迫修炼无量心经的弟子们,玩了命一样开始修行。楚千叶这个“无良老祖”的绰号也再次火热起来。
当年是一个心中怨怼的弟子起了这个绰号,痛恨师门因为楚千叶的缘故逼迫他们修行无量心经,这个绰号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大有把楚千叶当作公敌的架势。
今天那些默默苦修《摩诃无量寂灭心经》的弟子看到了希望,他们的付出即将得到巨大的回报。
这一次浩然宗弟子称呼楚千叶为无良老祖不再是发泄,而是真正从心底去尊崇,他们知道这个前辈师兄将会一直引导他们前进。
千叶号徐徐向上升起,楚千叶和古道子踏上了千叶号,在遥远的檀山,古道子的身外化身带着九十八个罪徒还有劳贝悄然离开孤峰,离开了檀山。
在他们离开两天之后,檀山才得到一个紧急消息,古道子带着门下弟子们进入了星域虚空。
第一次踏入传说中的星域虚空,楚千叶和其他人一样目瞪口呆,远方巨大无比的星辰洒落在荒芜的大地上,在楚千叶他们的下方,同样是一颗陨落的巨大星辰,方圆数万里的星辰残骸,这还仅仅是露在地表之上的部分。
千叶号和巨大的星辰比起来简直就是一颗渺小的尘埃,这种无言的震撼让众人良久无语,楚千叶身上则星光璀璨。
数十万里之外的一颗陨落星辰把浩瀚的星力传递过来,楚千叶的身体微微战栗,这种感觉……太爽了。
楚千叶有种预感,他将在这里做出一番成就,这是没来由的信心,可是楚千叶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自信过。
他觉得这片天地总有一天将会臣服自己,他将成为这里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