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瑛子，钱早都给你预备出来了。”枫姐一边儿说着，一边而从厨房的碗架柜底下，拿出用报纸包好的五万块钱。
这钱是姜军昨天晚上连夜跑了好几家银行的提款机给取出来的。
见到钱，枫姐的妹妹小瑛子乐了，一把把五万块钱抱起，还腾出一只手来拍打着枫姐的肩膀：“等着吧嫂子，挣大钱了你就不用干这玩应了，多埋汰。”
说着还鄙夷地瞅了一眼食堂的锅灶台，那眼中的嫌弃，完全没想过枫姐的钱都是在这乌烟瘴气满是油渍的环境下一分一分给攒出来的。
枫姐欣慰地笑了笑：“你有这份儿心，你嫂子我就知足了，诶，不过你现在到底干啥买卖呐？瞅这架势整得还挺大的呀。”
买卖这俩字就像个电器的开关，小瑛子听到之后立刻俩眼直泛绿光，也不急着拿钱往外走了，找了把凳子坐了下来，侃侃而谈：“嫂子，这我可不是跟你说大话，我那买卖可大了去了，就你拿的这点钱，说真的，都不够吃几顿饭的。”
前前后后将近20万块钱不够吃几顿饭的，那他妈谈的得是多大的买卖？
枫姐故作惊讶地感慨道：“我的老天爷呀，我家小瑛子可有大出息了！”
这时候，一直坐在旁边桌子吃早餐的姜军突然插了句话：“不是吹牛逼的吧，有能耐干这么大买卖，还跟你嫂子拿钱出去应酬？”
小瑛子顿时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恢复常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现在都是刚起步的阶段，谁还没个困难呐，再说这钱我又不是白借，到时候双倍奉还。”
说着还仔细打量了一下姜军，冲枫姐问道：“嫂子，这人谁啊？你朋友？”
枫姐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昨天你要钱要得太急了，这五万块钱还是跟他借的呢。”
小瑛子“哦”了一声，转头冲姜军拍着胸脯说道：“你放心，这钱绝对瞎不了你的。”
姜军笑了笑说道：“无妨，我就是对你的买卖挺感兴趣，手头多了没有，还能拿出个十几二十来万，看得起的话，不妨带我一个，你吃肉，咱们跟着喝点儿汤也成。”
为了博取小瑛子的信任，枫姐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是啊小瑛子，到时候嫂子也跟着掺和掺和呗，不比在这破食堂干强老鼻子了。”
小瑛子一听说俩人上杆子要干，心里合计着妥了，这月他终于发展了俩下线，管他是三亲六故，只要能交了入会的费用，那带带他们又何妨？
于是脸上故作为难地说道：“嫂子，不是我瑛子不带你们，这玩应吧得我上头也有领带，而且加入进来，得一人交再交两万块钱的会费。”
姜军一瞅，这小瑛子是满脑袋瓜子的钱钱钱，压根就对他和枫姐没有防备，便干脆地开口说道：“钱不是问题，主要是你得让我见识见识你那大买卖在哪。”
“妥了，那就这么着，我回去给我们领导打声招呼，到时候给你们打电话，你就过来瞅瞅，合适就做，不合适就拉倒，咱买卖不成仁义在。”
小瑛子答应的挺痛快，抱着钱就走了。
当天下午，枫姐就接到了小瑛子的电话，说是他们领导邀请他们去公司听课，地址在黑石礁一代的书香苑附近。
姜军怕他那辆印着特警字样的车引起传销团伙的怀疑，于是张口管杜青书借了台车，说到借车还有个小插曲，挺逗。
前门集团公司总部的地下车库里，杜青书手里拎着四五把车钥匙，让姜军在车库门口等他，他亲自去把车开过来。
第一回，是杜青书最常用的座驾造价接近四百万的宾利。
姜军苦着脸说道：“我要去办的这事儿吧，不能显得太牛逼了，得低调，给换一个。”
杜青书说：“成，你等我会儿。”
第二回，开过来的是一台前两年就被杜青书淘汰了的勒克萨斯4700。
姜军翻了个白眼说道：“杜老板，低调，再低调。”
杜青书二话没说，又开回去了。
第三回，隔了能有十多分钟，开过来一辆丰田霸道，脸上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这回你看咋样？”
姜军一瞅，摇了摇头：“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啥是低调啊，那得是”
没等姜军说完，杜青书一脸无奈地用手拍了下方向盘：“草，这鸡巴是我家最次的车了！”
后来没招，跟杜青书的一个司机找亲戚借了一台捷达，这姜军才算是满意地离开了。
然后拉上枫姐，去了小瑛子在电话里说的地址。
那是书香苑后身的一个居民楼里，费了大劲爬上了五楼，门没锁，传出来一阵令人作呕的酸臭，还混着弥漫的烟雾，呛得枫姐和姜军眼泪直流。
小瑛子领着俩人进了屋，也没打招呼，就给俩人搬了个小凳子坐到了角落里。
那是一个不足四十平米的客厅，挤满了各个年龄段的人，又从这些人的穿着当中，不难看出这里面除了刚毕业的学生跟进城打工的民工，还有一些是在经济上有一些能力的成功人士。
客厅最靠门的那面墙上，被改成了讲台，说是讲台，不过也就是一米见方的学习桌，而有一位讲师站在学习桌的背后，拿着记号笔在身后的白板上连写带画，操持着一口南方口音，吐沫横飞地给大家伙灌输“生财之道”。
而所谓的“生财之道”，姜军分析了一下，不过就是传销模式中的金字塔营销模式，通过发展下线，交取会费骗人的手段。
而这种骗人的手段，在这个讲师的嘴里被说成了花，避重就轻地讲如何去运作和营销。
例如，他让你发展下线，却只字不提让你从你的亲人开始下手。
比如，他让你缴纳会费，却绝口不提这个会费最终流入到了他或者公司的口袋里，就说这个钱是做大的根本。
再比如，他指引你去跟家里要钱去交这个昂贵的会费，他不会直接说出来，而是拐弯抹角的说，到什么时候，家人才是你最亲的人
等等这些，都是利用诱惑在你的心里扒开一道口子，然后慢慢地指引你往他的思路上走，这也就是传说中的洗脑。
当然了，洗脑的方式也不仅局限于这一种，这一种是偏于情绪制造的洗脑方式。
然而事实证明，这种方式却是最有效果的，至于为什么底下听课的人，被这个讲师给带得五迷三道的呢？
那全在于一个利字！
到了关键时刻，讲师还会找在现场的听课的两名学员“配合”。
“大家可能心中还存有疑虑，那我们就不妨问一问台下的几位朋友现在发展的怎么样了，来，谁可以自告奋勇地把自己经营的成功案例给大家说上一说？”
这时候便有一两位穿着光鲜的学员举手，然后站起来跟大家大侃生意经：“我曾经就是个在工地推水泥灰的民工，活又脏又累，自从加入到了公司，生活发生了改变。
从一个三无人员到一个有房有车有老婆的成功人士，这其中，你根本不需要多大的努力和付出，只需要对公司保持着信仰，这就足够了！”
“哗啦”一片掌声响起，这位学员还为了证实真实性，还从夹包里掏出一章银行所打印出的流水单，然后给大家传阅观看。
上面很明显地标注出，从去年的十月份开始进账，再到今年的四月初，余额总数就达到了七百多万软妹币。
而每一笔钱的进项都是有零有整，不像是故意“刷数据”刷上去的。
试问看到了这份银行的流水单，谁他妈不动心？
尤其是小瑛子，那崇拜的眼神恨不得把自己给脱光喽，跪到那位学员的面前献身，只可惜她的长相还不如枫姐的十之一二的美色，人家那名学员乐不乐意临行她还两说。
就连是枫姐，看着这银行流水单子，心里也是一阵的悸动。
姜军怕枫姐真跟着着了道，悄么声地用手指头戳了下枫姐的肋巴条：“别上头了，听听就行。”
枫姐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确实是上道了有点儿，然后惊讶地嘘声对姜军说道：“这也太邪乎了吧，不知不觉得我就”
姜军噗哧一声乐了：“呵呵，不邪乎它能叫传销？”
在讲台上讲课的那人耳朵是真心好使，这么小的动静也没逃过他的耳朵，只见他很礼貌的请姜军站起来说道：“这位朋友，你说我们是在搞传销的意思吗？”
顿时现场一片鸦雀无声，姜军只觉得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歘歘他，如果眼神真的能杀人的话，那么姜军此刻的处境就好比是在刑场，接受凌迟一般。
也因为姜军是小瑛子带来的，所以小瑛子感觉脸上特别的挂不住，然后怼了下枫姐，不高兴地说道：“姐，你瞅瞅你认识的都是些啥人？”
埋怨归埋怨，但是她也不能不管，赶紧起身跟讲课的人陪笑道歉：“老师，实在是对不起啊，我”
没等小瑛子的话说完，讲课的人便打断她示意她坐下，然后瞅着姜军，两只手拄在桌子上冲着下面的人说道：“这位朋友说我是搞传销的，那么请问他一下，能不能给出理由和依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