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与小狼连忙转过头去看着正门,只见一名衣着有别于其他独眼巨人,身穿深蓝色袍子的老独眼巨人,拄着一根长达两公尺的手杖缓缓的走进了大厅内。这位老巨人马上就发现了艾森的存在,同样的,它的眼睛也立刻发出了莫名的光芒,其略带兴奋又似早在意料之中的神情是它与其他独眼巨人在看见艾森时唯一不同的地方。
所有的独眼巨人──包括那位坐在主座的老独眼巨人──都同时站了起来,并恭敬的对着那位老独眼巨人行礼。艾森不明所以的看着那位老独眼巨人,而那位老独眼巨人亦是单眼放光的看着艾森,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位老者是这座独眼巨人村落的巫师,同时也是这座村落内地位最高的独眼巨人,举凡村落内的大型婚丧喜庆活动都需要由巫师来负责主持,而且关乎村落的大事抉择亦是由巫师做最后的决定,因此这位拥有特殊法力兼睿智智能的老巫师,在村落中有着崇高无比的地位与权力。
这位绿独眼巨人老巫师不只法力高强,同时还拥有与神进行接触、沟通的本领,这也是它看见艾森时之所以有那种“预料之中”的表情的理由。它早在之前就已经收到天使的讯息,所以它早已做好了担任“神之使者接待人”的准备。
老独眼巨人巫师缓缓的向艾森走来,对于周围向它行礼的独眼巨人完全不予理会。它的那只独眼始终散发着闪耀的光芒,好似有一座高纯度的金矿正等着它开采挖掘。
然而被这位村落内最具权威的独眼巨人如此盯着的艾森,却丝毫没有荣幸之感,他现在只感觉身上好似有无数细虫攀爬着,让他的每一寸肌肤犹如浸泡于蜜糖中并遭到蚂蚁啃食般难受。
突然,老者边缓慢向着艾森走来,边大声的说道:“Sie verstehen,was ich sage?”
不过艾森对于这种听都没听过的语言完全没有反应。在他耳中,这种语言甚至比他以前常在计算机上听的外国歌曲还要难懂──因为现在对方所说的话并没有音乐作为陪衬。
老者眼看艾森对它说的话没有什么反应,立刻换了一种语言说道:“Est-ce que vous comprenez ce que je dis?”
但是艾森依然回以茫然的表情,这种与上一种语言更没有关系的语言,让艾森下意识的直接将那些犹如蚊蝇缭绕般的嗡嗡声响自动排出脑中,所以艾森这一次像是个失聪般,直接无视老者“发出”的“音节”。
要不是艾森注意到所有独眼巨人都很尊重这位老者,他早就直接忽视这位老者的存在,径自继续研究起那本怪书来。
对于艾森无视自己的话,老独眼巨人巫师并不介意,因为它看得出来,艾森的眼神是茫然,而非故意忽视,所以它又连续换了好几种语言和他说话。
“Vocês entender o que eu digo?”
“Avete capito quello che dico?”
“Begrijpt u wat ik zeg?”
……
老者连续用了近十种语言向艾森问道,同时老者也已经走到了艾森座位旁边那位带他进入村子的老巨人的座位旁,那位老巨人立刻恭敬的让开了位置,并站到一旁侍立着。
虽然老者连续飙出了数种语言,而且每一种语言都说得颇为通顺──当然,由于艾森完全听不懂那些语言,所以他自然也不知道,老者实际上对它自己所说的话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但是艾森对于老者说的话完全没有反应,这让这位担任这座村落的巫师已经数百年的老独眼巨人感到颇为丧气。
“不……不机到你听不……听不听的赌……懂……五……五喔……我说的花?”
最后,老者决定使用目前掌握度最低的一种语言尝试与艾森进行沟通,却没想到,当艾森听到老者说的话时,他那惊讶的表情与激动的反应是何等的剧烈!
“啊!你……你说什么?你会……会中文?你真的会说中文嘛?”艾森失声问道。
他从没想过自己在掉到异世界之后,尚有听到他人说出中文的可能。原本他以为自己很可能将在此终老一生,或是融入到所谓的“外界”去,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偏远的异世──不,连偏远都无法形容这个世界与地球所在的那个世界的距离──尚能听到有高智慧生物用中文与他沟通。虽然它的中文一听就知道是不标准的外国口音,却也足以让艾森兴奋无比了。
艾森的反应也让老巫师感到一阵兴奋,虽然它知道神的代理人即将到来,但是天神好似是故意捉弄这位年纪已长的老者似的,天使传讯说天神特选了十种语言,而神的代理人只会说其中的一种语言,但是天神不说明代理人说的是哪种语言,所以老巫师就必须将十种语言都掌握住才行。
这位年老的绿独眼巨人巫师几乎拚尽了老命,才将其中的三种语言学习得融会贯通,六种语言掌握了基本语法与平常的交谈能力,还有一种语言只掌握了基本句型,甚至连普通交谈都会有一点问题。然而老巫师却没想到,这位“神的代理人”所说的母语正好是它掌握度最低、最难学习的那种语言。
“天啊!老先生,请问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这里的一切,这座森林、这些生物,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啧!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知道,这几天来我所经历的一切完全打破了我既往的认知,包括我自小学习的知识、常识与观念。这一切……”
艾森好似找到了宣泄心中窝囊的管道般,以几乎语无伦次的方式想要向老独眼巨人巫师倾诉自己心中的一切疑惑、见解与郁闷。不过他仍小心的保持着较为恭敬的语气,以免他周围这些五大三粗的独眼巨人们以为他要对这位看似位高权重的老者不敬。
“等……等等!等等!需……需拗……小……唉!先安静!”
老者尝试着以它那破败的中文称呼艾森为“小兄弟”或是“小友”,但是中文那与它的母语发音完全迥异的发声方式,让它实在没办法完整通顺的说出一句句子,最后它只好先让艾森知道它的意思,再做后面的说明。
听见老者“命令”的艾森,只好乖乖闭上嘴巴,并专心的聆听着这位身高整整高出自己一公尺多的高个儿老头说话。但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倾诉管道的艾森,只觉得忍住发问的渴望甚至要比在口渴状况下节制自己不准喝水还要困难。
“先听!需咬……小……小需翁……小凶底!先听五……听我说。咳!小兄弟!我机……机到你有很督喔……很多疑问,当……但是我……我必须先……先机央……将!先将这一七耶……一切!对……这一切,尬……告……告诉尼!”
老者辛苦的吐出这一段断断续续而且发音不准的中文字之后,赶紧喝了一口侍立于一旁的那位老巨人递上来的水,并歇了一会儿。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它才继续说道:“遮……这!这个语言弗……非……非常难说!小西……兄弟,你输喔……说的这个语言……非常困难!我……我必须……慢慢和……你说!”
最后,艾森还是按捺住性子,努力分辨着老者所说的每一个字句。而在老者详尽却又难以理解的解释下,艾森对于这一切事情总算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
首先,自己的出现乃是因为那位传说中的“创世天神”感到无聊了,而创世天神为了寻找乐子,就让一名天神“下凡”到自己的世界选择一位“幸运者”来担任“主角”,并演戏给创世天神看。不过这位主角并非只身一人闯荡异世界,那位受到创世天神指派的天神将会选择在适当的时候与主角见面,并加入主角的行列,跟随主角打遍天下。
“你手上的那本……书,叫做……皇神之书,是天神派遣下来……帮助你的……神的代理,而你……则是被选中的神的代理人。我……我是这座村落的……巫师,而天神给……给我的任务是……作为你的……翻译……对,翻译。同时教导……教导你初步……的掌握你所拥有的……能力,以及……教导你学习几种……这块大陆上的人类语言。”
绿独眼巨人老巫师在说完这一大段话之后,立刻停下来并喝了好几口水,以纾解嘴部肌肉因为“不适当”的运动而造成的酸痛。不过经过这一长串的练习之后,老巫师的中文流畅度稍微有了些提升,虽然语音仍不是很准确,却也能够让艾森比较清楚的辨别其所说的大部分字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