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母亲的柔声细语,雷欧的意识继续游走,前方越来越强的吸力拉着他不断加速。雷欧就要崩溃的瞬间,意识一轻,人已重回到灿烂的星海。
艾亚之子猛然醒悟,转过头来,看见渐渐远去的百慕达黑洞。
长吸一口凉气,雷欧触电般缩回手,脱离树根。
所有人都明白雷欧显然看到了什麽,此时,众人的目光都盯着他。
“也许你们不相信,我跟着母树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没有物质,只有精神,所有物质都像尘埃一样,漂浮在虚空中,无数神奇的精神生物正在灰蒙蒙的『微粒海』中肆意遨游。所有通过黑洞进入的物质,都会瞬间解离,变成最小的微粒。除了母树的根。”
“什麽?母树的根深入到了异位面!”蕾佳娜惊呼,这是她无法想像的。
“还记得被黑洞吐出的陨石吗?”雷欧艰难的开口,“其实都是因为母树不断的深入,而被挤出原有位面的微粒海中的微粒。”
“在精神位面,物质只能是最基本的存在,而当它们抵达我们的世界时,就会凝聚成大小不等的陨石。”红胡子突然开口。
红胡子对世界的认知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众人忍不住诧异的看着他。
“哈哈哈,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很久之前,我也是个王子。”巴巴罗萨哈哈大笑。
个子不高的红胡子明显有矮人的血统,也许在某个矮人星球,他真是某个部落的王子。
“问题很严重。因为黑洞的存在和母树异化的根脉,让两个世界不断的交换着能量。如果任由这样发展下去,我们将与精神位面彻底融合,如此一来,两个性质迥异的世界会在碰撞中一起湮灭。”这是母树给雷欧的信息,他一字不漏的传递给甲板上的所有人。
蕾佳娜急问:“那该怎麽办?”
雷欧摸了摸鼻子,给出一个看似简单的答案,“关闭黑洞。”
雷欧不是开玩笑,这个不知道何时诞生的黑洞连接着两个世界,穿越中央一段薄薄的时空壁障,就能抵达另外的世界。
只不过,在进入的一刹那,原有世界的规则将会被抹去,烙印上新世界的规则。比如雷欧,如果穿越了黑洞,他的肉体会瞬间崩溃,变成最小的微粒,融入微粒海,而只能保留最纯粹的精神力。但如果返回,他却无法变回原来的雷欧,融入微粒海的肉体颗粒将会被黑洞附近的颗粒取代,至於雷欧出来后是什麽,那就全凭运气了。
关闭黑洞,是母树给他的答案。铺满整个宇宙的树根分享着母树的意识,所以,每一条根脉的意识其实非常微弱,只能反应出诸如疼痛、快乐这些简单的讯息,并不能与雷欧互动交流。
但这条树根是个例外。母树因为被来自精神位面的影液异化,让母树这段根脉所凝聚起的精神力异常强大,不但能与雷欧交流,甚至能教给他许多深奥难懂的认知。
比如,位面和规则。
虽然雷欧从雷克萨那里听过相似的理论,但巨龙残留在龙晶内的记忆并不全面,雷欧似懂非懂,只知道一个大概。今天再听母树细细道来,雷欧随即与先前的认知融汇贯通,明白了母树的意思──位面烙印位面,规则转化规则。
“巴巴罗萨,如果我能解除星链的危机,你是否愿意付出一切?”雷欧走到红胡子跟前。
“我愿意。”红胡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如果整个星链被黑洞吞噬,那……”雷欧索性将最坏的结果说出。
“哈哈!”红胡子大笑,“那我们再建一座巢穴。”
望着雄心勃勃的海盗王,雷欧心中一颤,最后的要求脱口而出,“我需要一个保证……”
红胡子说得轻松,但巢穴之所以能成为巢穴,还不是因为恐怖的黑洞和陨石海无时无刻的保护着美丽的星链。一旦失去了这片安全的根据地,他们将不得不面对整个根系的围剿,承受数以万计炮火的打击。
结果可想而知。
那究竟是什麽让红胡子生出如此雄心,难道他真有信心击败联合舰队?
“雷欧,红胡子没有选择。”巴萝芙温柔的按摩着爱人的脚掌,“如果不这麽做,等待他们的依然是死亡。而且你说的毕竟是最坏的结果,也许远没有那麽严重。”
“嗯,你说得对。”雷欧点了点头,“可我总觉得这个红胡子不一般。”
“呵呵……”巴萝芙忽地抬起头来,“你有没有发觉,克里斯汀娜也是红头发?”
雷欧心中一动,“你是说他们……”
“红胡子有矮人的血统,所以他的年龄远比我们想像的要大许多。而我跟克里斯汀娜交过手,她的力气极大。”
“难道她是红胡子的女儿?”雷欧摇了摇头,“不可能吧?矮人血统的女人能长这麽高吗?”
“难道你忘了山岭巨人?”巴萝芙娇笑。
山岭巨人是矮人血脉,传说每两个孪生的矮人孩童中,其中就会有一个基因突变,疯长成山岭巨人。
听巴萝芙的意思,说不定克里斯汀娜就是含有矮人血统的双生子之一。那就意味着,她还有一个身材矮小的姐妹。
但海盗王的自信还是让雷欧心生警觉。为防万一,雷欧和他签订了无限期的互不侵犯条约。红胡子爽快的答应了,当然,前提是雷欧要为海盗解决眼前的危机。
如此一来,克里斯汀娜能够拉拢的海盗就很有限了吧。
雷欧又一次联系上母树,跟着刺入黑洞的根脉,来到另一个位面。隔着透明的树根,艾亚之子好奇的注视着灰蒙蒙的异世界。
“母亲,我从雷克萨那里得到一盘灵魂战棋,里面的棋子也是灵魂状态。”
“我知道。虽然很接近,但他们和精神位面还有差距。”雷欧耳边响起母树温柔的话语,“在我们的世界,每个人都有灵魂。灵魂与身体共同构筑起生命,而且灵魂才是人们的意识本源。而对面世界的精神生物体不具备灵魂,是以纯粹的精神力为意识本源的载体。”
雷欧望着遨游在微粒海中的精神体,惊道:“它们没有灵魂?”
母树笑道:“是的,它们没有灵魂,但却是灵魂最好的养料。”
“那母亲,我究竟要怎麽做,才能关闭黑洞?上次您说,位面烙印位面,规则转化规则,是不是用我的身体来封印黑洞?”
“是的,本来我想用你的双眼封印黑洞。”
“我明白了,就像翠梦城的美杜莎那样?”雷欧恍然大悟。
“嗯,但你不会失去视力。她们为了孕育光明,所以才陷入黑暗。”
“眼睛封印黑洞?”雷欧心中一动,追问道:“母亲,您将身体探入黑洞,不是偶然吧?”
母树柔声道:“的确是这样,我的孩子。亿万年的时光,许多虫子从我身上吸取了太多的力量……它们现在要改变规则,甚至准备抹去所有我创造的万物之灵,用讨厌的虫子替代……”
“虫子要杀掉所有的人类吗?”雷欧被彻底震惊了,“它们有这麽强吗?”
“有,我的孩子。它们从我身上吸取的不仅仅是能量,还有浩瀚的知识。”
雷欧沉默了一阵子,才道:“所以您诞生了许多像我这样的艾亚之子,与它们战斗?”
“对。我的本意是想让你们带领所有的种族,与虫族战斗。可惜,人类已经习惯了安逸的生活,并不想牺牲。所以,我只能改变方法,杀死它们中最强大的几个。”
雷欧点了点头,“所以您才将身体深入黑洞,探知另一个世界。”
“对。”母树笑道:“孩子,你诞生在离我最远的怀抱不是偶然,因为有几个最强悍的虫兽甚至已经窥破了我的计划。许多艾亚之子还未诞生,就死在了它们手中。”
雷欧望着浩瀚的微粒海,轻声道:“所以黑洞是武器。”
“是这样。我已经完全掌握了黑洞的特性,本打算将它封印进你的双眼,放逐那几只恐怖的虫兽……但,现在我有了更好的选择。”
“光莲?”
“呵呵……我的孩子,你又说对了。”母树满怀欣慰的道:“我会将黑洞封入光莲,而你要完成许多危险的任务。”
“放逐最强的虫兽?”雷欧明白这是他肩负的使命,也是他存在的意义。
“对!”母树激动的道:“放逐最强的几只虫子,剩下的将构不成威胁。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消灭它们。”
“好的。”雷欧耸耸肩,接受了任务。
“我的好孩子!每放逐一只虫子,它的力量就会转嫁到你的身上。所以,在这之前,你可以先用低级虫子感受一下黑洞的特性……”
雷欧笑了,“鬼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