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以极快的速度不断在各个裂隙中探查的杨咎,本身神识并没有因为来回“奔波”,而出现任何程度的减弱。
而这个时候,四位天帝大人似乎连一次探查都还未完成!看他们脸上表情,和身体外散逸的仙帝之力,居然显得颇为吃力──奇怪,这有什麽好吃力的?
并不觉得有多艰难的杨咎微微摇了摇头,再度将神识沉入下一个裂隙之内。而这个时候,时间其实才过了短短十多秒钟,只是因为每个世界都极为广大,而且各自时间有着不同差别,所以在他的感觉里才像是过了很久。
当然不论多麽久,对於意志绝无出现任何偏移可能的杨咎而言,漫长与一瞬其实也没有太多区别。
不知道过了多久。
神识在不同世界内经历着不同时间的流速,在杨咎和四位天帝感觉中就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杨咎终於找到一丝极为特别的气息。
他的神识退回体内,大约只留了万分之一在那裂隙中的世界里,然后缓缓睁开眼,声音同时在四位天帝耳旁极清晰地响起,“诸位,我似乎找到一点东西了。”
四方天帝的身形同时微微一震,然后依次睁开了眼睛,带着讶异、愤恨、怀疑等种种不同的神色望向杨咎。
“杨小兄发现了什麽?这麽短的时间似乎没办法探查多少世界吧?”最后还是东方天帝出言问道:“数千个世界,你若是看了两三个,就能找到神王大人或者释天君的踪迹,那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一点吧?”
这麽短的时间?
杨咎微皱了皱眉,不解道:“我已经探查了五百多个裂隙,为什麽这点时间探查不了几个?”
五百多个?
四位天帝面面相觑一阵,又看着杨咎脸上神色好一会,才相信他并未胡吹大话。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如同看怪物一般地看着面色平静的杨咎,心道所谓杀士,果然不同反响!要他们自己在这短短一段时间内,探查三个世界都颇为困难,更遑论像杨咎这样,一次探查超过五百个裂隙中的世界了。
最初的震惊过后,几位天帝才真正意识到杨咎方才所说的话,究竟代表着什麽。
发现一道古怪的气息?
不论是不是神王或者释天君大人,这种发现对他们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事。
东方天帝友善的笑了笑,“杨小兄可否明示一下,您说的那个裂隙究竟在哪里?”
杨咎点点头,直接以神念凝成一个明晃晃的箭头,指向了留有他万分之一神识的裂隙所在。
几个天帝再度相互对视一眼,不敢怠慢地将神识散出体外,朝着那箭头所指的裂隙内,迅速延伸过去。
几位天帝的神念进入这看似普通的世界之后,杨咎才明白他们为什麽会认为自己一下子探查五百多个世界,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四位天帝的神识加在一起,无论速度还是强度都遥不及他。
往往他瞬息千里的时候,四位天帝才刚刚移出几千公里。相当於普通行动而言,这速度自然快捷无匹;但是对於神识来说,如此速度却实在与蜗牛爬无异。
他们所要探查的,毕竟是一整个世界。地域之广阔,才使得这些仙帝探查的速度如此缓慢。
这般“缓慢”地移动没多久之后,杨咎很快就不耐烦的以神识将四位天帝包裹起来,带着他们飞速朝方才发现那特殊气息之处,直冲而去。
岁月荏苒、时光如梭,一切就如同白驹过隙般一闪而过。转眼间,距离杨咎来到天界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这一月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过程中有杀戮有仇恨,也有世间温馨的友情。但无论如何,所有一切都按照他最初的希望那般,顺利的继续下去。
今天是南方天母依约将杨静带回来的日子,直到完成了她所要求的种种条件之后,杨咎才知道这位南方大陆最尊贵的女人,之前的确是想将杨静收为徒弟。只不过小丫头因为师父那凄惨遭遇,对於天界和所有仙人都充满了戒备与不信任,才未真正成为她的弟子。
按照她所希望的那样,令南方天帝在所有仙人们面前颜面扫地之后,姬甄却并未获得如同自己所期盼那样的快乐。
心中反而升起无数迷茫情绪的她,也才会如此轻易就答应了杨咎要回小杨静的要求。而后者曝露出杀士身分之后,不仅没有被四方天帝追杀,反而连被他当众羞辱的南方天帝,也对其有着一分恭敬,实在让她颇感意外。
数万年前与释天君大人战斗的,毕竟是四位天帝而不是她们这些女人,对於天道第一人实力的了解和恐惧,自然也是隔了一层,并不那麽的深刻。
空中三四道光芒急掠而来时,清楚感觉到杨静气息的杨咎,身形甚至因为紧张而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短短数秒时间,在他感觉里却似乎有整个世纪那麽长。而直到那三四道光芒掠至眼前,小杨静那梨花带雨的面容在杨咎眼中渐渐清晰起来时,他的心脏彷佛被什麽东西狠狠的撞击一下,几乎连离地飞起都快难以做到。
“哥……”
一声带着哭腔,千回百折,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神情的呼唤从小杨静口中发出。而等四道光芒落地,带着她来的几人还没有放开手时,小丫头身上就莫名其妙的爆发出一股强大力量,硬生生将那四个仙人的手挣脱,朝杨咎跑来。
遥隔天地,时隔沧桑,终於重新看到这熟悉的面孔,重新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时,不仅小杨静哭得如同泪人儿一般,连身为杀士的杨咎,眼角也情不自禁的多出了数点晶莹。
一双大手,一双小手;一个高瘦的身形,和一个十岁小女孩的身形,终於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哥,我好想你……”抽泣着的杨静,在杨咎耳边轻轻地说道。
杨咎轻轻摸着她那秀气的后脑,紧了紧手臂,没有说话。
虽然很痛,但小杨静仍然感觉到杨咎双臂间传来的一阵阵温暖。
她也笨拙地伸出手,以那冰凉的柔荑触摸着杨咎雕塑般的面孔,感受着这张熟悉面容上的每一道棱角和每一分褶皱。虽然最开始的抽泣已经停下来,但那一串串晶莹泪珠,还是连成线般不断地从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滑落,打湿了她那身碎花小衣,也打湿了杨咎身上的白色长袍前襟。
姬甄没有亲自带杨静来交还给她这个“子侄辈”,杨咎暴露身分之后,他虽然没有像之前想像般被人追杀,但不顾身分将杀士带到四仙大会上的南方天母,却多少受到了点影响。
依照她的身分和背景,南方天帝当然不可能真的收拾姬甄。只不过两人之间的夫妻关系,至此终於到达了最恶劣的顶点。
出了心中那口恶气之后的南方天母等时间一过,心绪自然而然地松懈下来。她不仅对杨咎这个本来被自己抓在手里的重要棋子不再关心,随随便便就将杨静还给了他,而且连所有仙人都在议论自己也毫无所觉,只是一个人关在南帝宫别院内,不断地开着连续数日的派对。
杨咎并不清楚这个情形,只要小杨静能够回到自己身边,哪怕现在直接回去下界,或者前往天界以下的任何一处世界,对他而言都没有任何差别。
倒是四个将小杨静送来的女仙人,此刻正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杨咎,显然对这位最近才名动整个天界的人物极为好奇。数万年前的杀士重新出现在天界,而且当着数千仙人的面直接击败南方天帝,如此神奇强大的人物……咦,怎麽还会流眼泪?
四个俏丽可爱的女仙人看着两人相拥流泪的情形,一开始还只觉得颇为有趣,但随着时间推移,空气中彷佛有股温情脉脉的情绪,以两人为中心散发开来。那味道弄得四位女仙人都只觉得心中最柔软最隐密的地方,被一只小手轻轻拨动着,差点没有当场也流下眼泪来。
强大的杀士,在她们面前毫无顾忌地抱着那原本冷冰冰的小女孩,如同最普通的父兄般流淌着眼泪。这种情形不仅没有让她们看轻杨咎分毫,还令后者在这些女孩子的心目中,变得更为真实。
“……杨前辈,人送到了,我们可以先离开了吗?”
过了许久许久之后,一个女仙人才终於受不住现场这种气氛的煎熬,轻声问道。
杨咎抬起头时,所有泪水都如同冰晶般先在他面颊上凝结成片,然后又直接升华成数道白汽飘向空中,冷峻的神情重新出现在他脸上,“好,辛苦几位了,代我向娘娘问好。”
──对姬甄他并没有多少恨意,毕竟她虽然以杨静安危威胁自己,但从始至终却没有对杨静做出任何事。更何况现在杨静回到自己身边,那麽其他一切,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不知道是否因为七杀真经修炼至最高境界的缘故,体内的七杀真气全部转化成一种温和大气的力量,令原本习惯以杀戮来解决一切问题的杨咎,性格变得温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