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已经不是那个你说什麽我就会做什麽的孩子了。”
“好,既然这样,那麽我们就用成年人的方式来交流。”林敖看了看林雪盈后,搬了张椅子在林羽的面前坐下。
“告诉我,你看懂了这份计划的真正目的了吗?”
“看懂了,我当然看懂了!”林羽不屑的撇了眼自己的父亲,“只要这份计划成功,那麽妈妈将会成为一个新政权的总统,而你则掌握了两个半战区的军事力量。我们林家,将成为新政权中最尊贵的家族,是这样吗?”
“从表面上来看,确实是这样。”
“哼!”林羽冲动的站了起来,指着林敖怒吼,“我一直都很尊敬你,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和那些政客是一个嘴脸,为了自己的地位竟然放弃了几亿人的性命!你……”
突然,一直坐在角落没有说话的龙芯撇了一眼林羽,不屑的骂道:“蠢货!”
“你在骂我?”林羽扭头惊讶的看着龙芯,他无法相信,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龙芯居然这一次有不同的见解。
“没错,骂的就是你这个自以为长大了的白痴。”龙芯叉着手走到了林羽身边,盯着他的眼睛问:“假如没有这份计划,那麽你有什麽计划?你能够救多少人?”
“我……”林羽一阵语塞。
“不要再告诉我你准备刺杀摩西这种蠢话,现在已经不比几天前了。现在你就算刺杀成功,你也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而已。”龙芯见林羽动了动嘴想什麽,毫不留情的骂道。
“为什麽?”林羽不明白。
“哼哼,我就知道你心里还在盘算着这个愚蠢的念头。”龙芯霸道的将林羽按在椅子上,双手撑着他的肩,逼视着他说道:“就算你刺杀成功,你能够阻止虫族的全面渗透吗?你自己也说了,寄生虫有七十多只,而且说不定他们还会繁殖,你能在华尔法战区把他们都杀光吗?而且,就算你把他们都杀光了,你觉得林氏还会被人民拥护吗?不明事理的民众会把林氏当做杀手,彻底赶出伊甸园。”
“如果能够拯救人类,我认为……”
“蠢货,你还没明白吗?人类需要领导者,林氏被赶出联邦,那麽人民就失去了精神领袖,而内阁在被你刺杀之后,已经失去了公信力,那样的话,人类将群龙无首,变成一盘散沙。
等到了那时候,虫族甚至已经不需要再使用渗透计划了,一次大规模的袭击就能够把伊甸园这座人类最后的城市血洗。而你呢,如果你这麽做,那麽你一个人都救不了,你会成为葬送人类的罪人,一个自以为自己是救世主的罪人!”
“我……我……”
龙芯的咄咄逼人让林羽慌了神,他求助般的望向自己的母亲。林雪盈心底一软,想出言安慰一下林羽,但林敖却拉住了她,向她用力摇了摇头。
最终,谁都没有开口声援林羽。林敖、林雪盈、庞虎、龟仙人、甚至包括龙芯,每一个人都用漠视的眼神看着他,这让林羽困惑无比。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难道华尔法特区的几亿人就该死?
看出了林羽眼中的动摇,龙芯放松了语气缓缓说道:“小羽,你是比以前成熟了,有担当了,但是这还不够,你看问题还太过片面。这份计划,你看到的只是林氏所获得利益,你并没有看到,这份计划只要顺利展开,那麽沃尔特战区、摩多战区、卡诺战区将比任何时期都要稳固。而华尔法战区内的几亿人虽然身处於危险之中,不过,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都是成年人,既然他们选择躲在人民背后,那麽他们就要为自己软弱的选择付出代价,直到他们再次清醒过来。”
“……”龙芯的话让林羽动摇了,他抿住嘴沉默了一会之后,突然站起。
“让我仔细想想……”
说完,林羽摔门而出,整个会议室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小羽他……”林雪盈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他会明白的,他一定会明白……”
深夜。
漆黑的天空下,生活在卡诺战区中的人们却没有如往常那样安静,一些人牵家带口,卷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行色匆匆的离开自己已经住了几十年的家。
而濒临破产的汉堡店老板,也正满头是汗的在夜色中将自己的贵重物品搬上货车。
“爸,我们为什麽要搬家?”小静不理解为什麽自己的父亲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相信爸!爸这麽做是有理由的。”胖老板手忙脚乱的将行李紮紧,回头一看,发现女儿依然站立着不动,急得跺脚,“哎呀,我的乖女儿,你还傻站着干什麽!快过来帮忙啊!”
“为什麽,告诉我理由,不然我决不离开!”小静坚持道。
“没时间了!”
“为什麽没时间?爸,你到底在害怕什麽?难道是那些你欠下债务的人要来追债吗?那我们可以去请求他们宽限我们一些时间,虽然现在店里生意不好,但是我们还有机会,我们不应该放弃。爸,那是你一生的心血!”
“和汉堡店比起来,命更重要!”胖老板激动的抓着小静的双肩,激动的说道:“爸从朋友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总统准备放弃我们卡诺战区北部,假如我们留下,我们会被虫子杀死的。爸胆子小,打架又差劲,爸保护不了你。所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爸已经买了两张卡诺战区南部的居民证,有了这两张居民证,我们就可以进入总统保护的区域了,在那里,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放……放弃……”小静瞪大了眼睛,脑中全乱了。
对於像小静这样的家庭来说,他们只是无足轻重的小市民,他们根本没办法在洪流的面前做出抵抗,他们只能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选择,而在小静父亲的眼中,迁往受保护区无疑是唯一能够保护他与女儿的方法。
“还愣着干什麽!快搬啊,要是等真正封锁了,我们就过不去了!”
“哦,好。”回过神来的小静,立即慌张的跑进屋搬东西。
小静从来就没有经受过这麽大的变故,浑浑厄厄的她听从父亲的指挥,将家中的行李全部搬运完毕后坐上了车。
从车窗中探出头,小静痴痴的望着仅是一墙之隔的卡诺军事学院,眼睛不由湿润了起来。
难道这就要永别了吗?我们才刚开始……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爸,我想去和朋友道个别。”小静突然回头。
“道别?”胖老板发动机车,嘴中说道:“是和那个金发小子吧,爸知道你喜欢他,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等我们到了卡诺战区南部后,你可以打电话给他。”
“电话……可……可我没有他的电话……”
小静抿住了嘴唇,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她伤心的看着卡诺军事学院越来越远,眼泪终於滚出眼眶。
“爸,你说我和他还会再见面吗?”小静紧抓着车窗的边缘,声音哽咽的问。
“会吧,等他赶走了虫子,成为将军的时候,他一定会来找你的。”
胖老板知道自己的假设并不现实,但是在这个离别的时刻,他却只能用谎言来安慰自己的女儿。
“那……那麽我就等着他,等着他来找我……”
很快,载着小静和胖老板的那辆货车消失在了街角的尽头,混入了逃难者的滚滚洪流之中。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一个骑着单车的黑影从黑暗中走出,孤孤单单的站在了汉堡店的门边,望着货车离去的方向发呆。
“他们走了……”
卡修突然感觉心中难受的厉害,他从来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有东西在狠狠的扎着自己的心脏一般。
用手摸了摸眼角,卡修突然发现手指有些湿润,眼睛也突然变得乾涩起来。
“这是什麽?”将沾着泪水的手指放在嘴中含了一会,卡修品味着泪水的苦涩,品味着这一刻的失落。
“我真的变成了一个人类吗?我……我居然会有这种东西……”卡修用力用衣袖在自己的眼角抹了抹,推开汉堡店的铁皮门走了进去。
由於胖老板走的匆忙,所以店内此刻看起来就像是被龙卷风侵袭了一样满目狼籍,到处都是摔倒的桌椅,以及飘洒於各处的废纸。
踩着这些被遗弃了的东西,卡修来到了厨房,用手轻轻抚摸着这熟悉的一切。
今后再也不会有卖剩下的汉堡留在这里了,今后,再也不会有胖厨师手把手的教自己做汉堡,今后也再不会看到那个属於自己雌性,以及老板。从今天开始,自己又成为了孤独的人,永远在黑夜中独行的猎手。
“好吧,或许这本该就是属於我的生活。”
深吸了一口气,卡修点燃炉灶,按照记忆中胖厨师的手法,将胖老板留下的鸡块炸熟,调好沙拉酱,切好生菜叶,烤好面包……
一切都是熟到不能再熟的工序,卡修小心翼翼的将这些材料全部拼到一起,组合成一个他最喜爱的汉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