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羽知道,自己此时的言论,对于思想顽固不化的人来说,完全是惊世骇俗,离经叛道之言,估计之前的赞美都会变成污言秽语,即便如此,寒羽也无所畏惧,只是家里人可能会被牵连,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也别无他法。
寒羽看向墨振国,墨振国面无表情,看到寒羽看向自己,并未责怪,而是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寒羽,寒羽一时间心中有些五味杂陈,自己何其有幸啊,能遇到这样的家人,自己的所作所为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史无前例,可是自己无论做什么事,家人都认可包容并支持,心里暖暖的。
皇帝看着底下众人在寒羽的要求提出来之后就跟锯嘴葫芦一样,三锤打不出两个屁来,心里一乐,看来这能满足要求的实在太少了,如今的世家贵族子弟,哪个不是早早就纳了房,通了人事的,又有几个娶妻前不是留连花街柳巷,有的尊重妻子,成亲后便不再去了,可有些人却是家里正宫不倒,外面露水情缘众多。很不幸,朕的儿子就满足要求,哈哈哈。皇帝这么一想,差点乐出声。随机一想,今日这事对一个闺阁女子来说,于名声不利,看来还得出马,正想说点啥呢,就见底下墨振国已经开口了:“我墨家家规有言:男子不得三妻四妾,只娶一良妻,遵之敬之爱之,方可家宅和睦,万事顺遂;我墨家几代人从未有人违背,要成为墨家的女婿,自然也算半个墨家人,自然也得遵守我墨家家规。诸位若不能满足要求,还是早日另觅佳人,我墨家的女儿,何愁嫁,即便终生不嫁,我墨家也养得起。”
“丞相就不怕天下人耻笑,放任女儿在朝堂大放厥词,毫无女子的风范。”
“敢问刘大人,女子的风范是什么?”寒羽闻言问道。
“这,女子自当奉行三从四德,和顺贞淑,女子无才便是德。”
寒羽闻言,忽然笑了,遂又问道:“那男子的风范又是什么?”
“这君子之风,自然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说得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想请问在场诸位,你们有做到吗?你们扪心自问,修身养性,诸位都是怎么做的,齐家,你府内到底是叫你管得和睦相处,井井有条,还是你的糟糠之妻管的,齐家你真的做到了,再说治国,诸位在朝为官,有几人敢光明正大地说自己没有私心,或为名,或为利,当初入仕,当真全是为了天下黎明百姓?平天下嘛,诸位修身未勤,齐家怠惰,推卸责任,治国安邦有几人真的为百姓考虑,既如此,又如何平天下呢?”说的这满朝文武面红耳赤。
随后又道:“你们对于自己强加给女子的要求真是知之甚少。男子有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世人都只记得后一句,有谁记得前一句呢?”
“如此,又为何要女子三从四德,成为男人的附庸呢?女子出嫁甚至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能留下,须从夫姓,这又是为何呢?那要不男子成亲后也冠妻姓?”
“放肆!这成何体统!男子怎能冠妻姓?”
“我放肆?男女同世为人,为何男子却要生而越于女子之上?同是第一次为人,为何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要忠贞不渝?诸位将女子贬入尘埃,可知自己从何而来?可知自己所穿衣物,所用物品,甚至是花天酒地的银钱,又有多少来自你自己的俸禄,有多少是从女子手中得来。诸位可以试想一下,若这个世界上的女子都消失了,你能生活多久?你能做饭洗衣?还是你穿针引线?亦或是管理店铺,经营有方?又或者你能一生困于后宅,侍奉丈夫,教育子女,照顾老人,同时管家长一切事?诸位有几人做到?若是女子入朝为官,她们会做不好吗?她们什么不会呢?她们若在后院勾心斗角的智慧放到朝堂之上,把精明能干放到朝堂事务上,并不比诸位差,各位不用觉得我危言耸听,诸位回去可以去看看自家府上的账本,再看一看后院表面和平之下的风云诡谲,可以看一看后院女子为了争宠层出不穷的手段,哪怕只是一句话,可能都在算计着什么,诸位可以再私底下查一查诸位府上的成年往事,追根溯源,看看自己是不是深陷其中而不得知,仔细想一想,便可知到底什么是天灾,何为人祸?也能知道天灾与人祸,哪个害人更多?诸位也可互相交流,不必担心家丑外扬,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况且,何为家丑呢?是丢脸的事情?还是伤天害理的事?我看都不是,是那些不符合你们强加的条条框框的人或物,家丑,何其可笑,最丑恶的其实是人心。”
“所以,我不想成为那些为了丈夫的宠爱斗得头破血流的女子,我曾说过,我墨寒羽从不怕事,我不屑于算计,并不代表我不会,这句话对于在场诸位一样适用,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若让我察觉有人算计我,我会让你悔不当初,我墨寒羽说到做到,不信的尽管来试试看,看看是你棋差一招,还是我更胜一筹。”
寒羽话音落,还有少数人很是不忿,不过大多数人都听进去了,寒羽嘴角微扬,心想:祝愿诸位大人好运,身体康健,希望之后诸位三观尽碎之后还能健健康康地上朝。
墨寒熙无意间瞥见寒羽嘴角的笑,浑身一个激灵,天啊,小恶魔又出击了,默默地同情一下在场的诸位,希望你们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墨寒轩顺着自家四弟的目光看去,眼中沁出零星笑意,环顾四周,在心里为诸位同僚默默点蜡;心道:诸位真是给力,又能看场好戏了!
皇帝闻言,内心翻腾,作为深受其害的一员,寒羽的话他并不能反驳,甚至深以为然。
如今见朝堂上争论不在,便道:“虽说今日事今日毕,但是嫁娶之事无小事,如今朕也做不得主,我看不如仿古人绣楼招亲之法,由相府商定择日选取之法,符合要求者公平竞争,谁能赢得芳心,各看本事,如何?”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
皇帝心道:朕当然英明,我儿与这丫头青梅竹马,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这些还想后来者居上,做梦!
皇帝此法,寒羽也不知该如何评说,不过,此法也有可取之处,能借此事寻找拿命定之人,做个了断,既然已经决定不负君奕墨,这个命定之人自当了结。
“退朝!”
皇帝匆匆忙忙离开,赶着去向皇后邀功,可惜却吃了个闭门羹。
回到丞相府,寒羽安抚了谢姝寒之后,径直回了墨竹苑,芳嬷嬷迎上来,道:“小姐,事情可还顺利?”
“嬷嬷不用担心,已有解决之法。”
“那就好那就好。”
“芳嬷嬷,我想请你帮个忙。”
“小姐折煞老奴了,有事直接吩咐奴婢就好。”
“最近家中事务繁杂,我这边也没什么大事要忙,我想让嬷嬷到母亲那边去帮衬帮衬。”
“是,老奴这就去。”
芳嬷嬷离开后,寒羽对溪客吩咐道:“让他们盯紧各府动静。”
“是。”
“行了,你下去吧,我休息一会儿,无事不要来打扰。”
“奴婢告退。”
寒羽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突然就被谢姝寒拎着耳朵揪起来了,寒羽无奈了,只能起身:“娘亲,你干嘛呀?”
“干嘛?你问我想干嘛,我到想问问你你想干嘛呢?你看看你在朝堂上说的那些话,要是嫁不出去了,我看你怎么办?”
“娘亲,我有分寸的。”
谢姝寒一听,更生气了,道:“你这叫有分寸?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好?你有分寸,你有分寸就不会在朝堂之上跟大臣争辩,后宅阴私之事能放到明面上来说吗?这以后京都这些贵妇不得恨死你?”
“那也得她们也有机会来恨我呀,有些说不得感激我还来不及呢。”寒羽继续我行我素。
谢姝寒快气死了:“你这个死丫头,你真是气死我了,你……”
“娘亲,好了好了,不生气了,这些话我今日不说,日后也会说,所以,晚说不如早说,早说了很多问题都能早解决,娘亲只用安心看戏,不用多久,这都城的戏就该很精彩了!”
“你个死丫头,一天天的不干好事。”
“我哪里不干好事了?我明明就是让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看看他们是如何被自己的妻妾玩弄于鼓掌之间,我看他们还敢不敢小瞧女人。”
“哎呀,好了,娘亲就安安心心地给四嫂安胎,逗逗孙子孙女,其他的你就不用管啦!”
“行行行,不管了,真是的,我也管不了了,一个个无法无天了都。”
寒羽闻言颇为无奈,正想着这两天要不出去躲躲,过几天再回来。
下一秒,就听谢姝寒道:“你别想往外跑,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准备嫁妆。”
“娘,我还没及笄呢,哪里就用准备嫁妆了?”
“总之,你别想踏出院子一步。”随后吩咐丫鬟:“给我看好了,一只苍蝇都不许给我放出去。”
寒羽后知后觉,我这是被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