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羽看了看三个小侄子,墨振国给取了名字,分别叫墨霖瑾,墨霖楚,墨霖清;逗了一会儿孩子,寒羽也回了院子,一天,身子有些困乏了,明日还得上早朝。
之后的几日,为着三个孩子的洗三礼,丞相府紧锣密鼓的大肆操办着。寒羽忙于朝中政务,三个侄子的洗三礼只是看了看就走了。
待到了将近年关,三个小孩的百日宴这天,寒羽早早的起来梳妆打扮,等着迎接宾客进门。
小姑娘上边着一件樱桃红缠枝宝瓶妆花褙子,下边儿是一条乳白色绣牡丹蹙金琵琶长裙,就连平日简简单单的发髻,再簪一支步摇,越发是锦上添花。
昨儿谢姝寒就特意叮嘱过,要她好好拾掇一番。
寒羽想着,今儿除了几个侄子的百日宴之外,她娘亲应该是要给她物色夫婿人选了。若是不着急,明年年初时亲戚间走动,再瞧瞧也不迟,也可能是因为及笄礼已过,得尽早定下来了。
寒羽想着,看来的确被君奕墨说中了,今年年底前,她的亲事肯定要定下了。兴许,还会提早些。不过今儿她打扮的漂亮,谢姝寒叮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女为悦己者容。帖子早就送到宣王府了,她爹娘兴许觉得君奕墨今儿不会来,可她最清楚了,今儿是侄子满月,他若是想要娶她,肯定要来的。而且最近他献殷勤显得这般热情,今儿这么好的机会,又岂会错过?
想着这几日墨寒熙越发喜上眉梢的表情,寒羽也跟着欢喜。
拾掇完之后,寒羽便出去同自家爹娘一道招待宾客。
谢姝寒原本就笑得合不拢嘴,这会儿瞧见自家俏生生的闺女,更是将闺女揽到一旁,道:“这身衣裳真好看,你也是大姑娘了,日后就该这么穿。”姑娘家年轻时候,就该穿颜色鲜艳的衣裳。
寒羽简直拿自家娘亲没辙,道:“娘,咱们还是招呼宾客吧。”
谢姝寒点点头,道:“对对对,我去看看我的乖孙醒了没。”
寒羽帮着招待了女宾,男宾那边有j爹爹和几个哥哥,再说,及笄但没定亲的自己是该避避嫌。
午膳时分,寒羽走到院子里,晃悠了一圈,小脸紧紧拧着,心下有些担忧。这喜宴已经开始了,君奕墨竟还没来。
其实她也明白,君奕墨最近比较繁忙,兴许真的没时间过来,可这是她侄子的百日宴,若是日后他俩成了亲,也是他的侄子呀。她总归是希望他能来的。
“墨小姐。”听到有人在叫她,寒羽愣愣转身,看着过来的男子,登时有些心绪万千,可还是没扭捏,走上去,大大方方道:“慕容大哥。”
眼前这位穿着雨过天青色锦袍的男子,正是许久不见的慕容安。慕容安俊脸含笑,端得一副温文尔雅的亲和模样,他见小姑娘有些紧张,便想起那日在妹妹说的话。
他道:“今日月儿没法来,专程托我送了礼,祝福三个孩子长命百岁。”
今日孩子百日宴,永乐侯府那边,也是送了喜帖的。今日永乐侯极给面子的带着慕容安出席,不过平津侯夫人今儿倒是没来,说是去照顾慕容月去了。
寒羽笑了笑道:“谢谢慕容大哥。”之后便没了话。一时间两人有些尴尬,不过如今,慕容安也不会自作多情到是小姑娘害羞了。
得亏素兮走了过来,对着寒羽道:“姑娘,端王和宣王来了。”
寒羽心下一喜,可当着慕容安的面儿,不敢表现出来,只朝着慕容安道:“慕容大哥,那……”
慕容安道:“我同你一道过去吧。”
寒羽没法拒绝,王爷大驾光临,他们自然要去拜见的,若是这会儿故意分开走,倒是显得有些心虚了。她点头随慕容安一道过去。只是她是姑娘家,不好走到前头去,只远远的看了一眼正在同她爹爹说话的君奕墨,而后屈膝跟着行礼。
今儿端王宣王会出席,当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连平素淡定的墨振国,一听端王宣王驾到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待走到外头,见果真是端王和宣王,这才上前行礼。年轻俊美的男子,穿着一身墨绿色五蝠捧寿团花的玉绸袍子,面如冠玉,颀长玉立。撇去君奕墨的身份不说,其实也只是一个刚过弱冠之年的男子,生得风流俊美,平日里很少交际,配上他冷漠寡言的性子,是个难以亲近的,可今日……
在座有不少朝中大臣,甭管是不是同墨振国交好的,今儿都极给面子的出席了。这一个个的,也是瞧过宣王平日的模样的,冷漠的很,可如今呢?瞧见他身上没有半点架子,站在墨振国的身边含笑谈话,虽然这笑意有些淡,可能让这阴郁面瘫脸的活阎王露出笑容,也算是难得了。有几个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再一瞧,嗬,这哪里是那个传闻中性情阴郁心狠手辣的王爷?在墨振国面前,简直像个乖顺恭敬的晚辈。
墨振国面上含着笑,心里却百思不得其解,虽说丞相府和皇室关系亲近,但自从中毒之后,宣王爷都是深居简出,跟丞相府的关系也不想年少时那么亲近了;可人家客客气气的来了,还专程备了礼,他哪里还能说什么。墨振国笑得有些不自然,对着君奕涵和君奕墨道:“两位王爷,还请上座。”
说着,便迎着君奕涵君奕墨朝着正中间朝南的位子上走去。
这俩位置,本是墨昊天和墨老夫人的,可君奕涵君奕墨的身份摆在那儿,谁敢让他坐边上?
君奕墨瞧着穿着喜庆的墨昊天和老夫人,因他们的到来,这会儿笑盈盈站在一旁,等着他入席。君奕墨忙阔步过去,朝着墨昊天和老夫人道:“老丞相和老夫人坐下吧。”他上前,如晚辈般扶着老太太的手臂,让老太太稳稳当当坐到了位子上。
墨振国有些看懵了。反应过来,便想着可能是因为寒羽帮忙需求解毒之法,可能是看在寒羽的面子上,他愣了愣,也赶紧上前,道:“王爷也坐吧。”
君奕墨没立即坐下,而是朝着席上的位置看了看,身份使然,他每回定然是坐在上座的,可今日……他垂了垂眼,径直走到四兄弟的位置旁,朝着墨寒熙恭贺道:“恭喜。”
穿得喜庆的墨寒熙,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得开心。今儿人家能赏脸吃喜酒,他心下也是欢迎之至的。只是目下墨寒熙瞧着君奕墨朝他行得是同辈的拱手礼,一时有些错愣,之后才反应过来,拱了拱手爽朗一笑:“多谢王爷。”说着,便瞧着君奕墨微笑着走到老三墨寒奕的位置旁,朝着墨寒奕微微颔首,掀袍在他边上的位置坐了下来。而被忽视的君奕涵则一屁股坐在了墨寒轩的旁边,看着自己弟弟献殷勤,直接想自戳双目,简直没眼看,献殷勤嘛怎么着也得自然一点,要润物细无声,像这样,哎,不知道的估计会寝食难安吧!
墨振国对上四儿子投来的目光,忙冲着君奕墨笑了笑,说道:“王爷坐这儿,怕是不合礼数,还请上座罢。”墨振国可是知道:宣王爷虽说不是太子,但昭仁帝和皇后都很重视这个小儿子,这上座是最起码的,哪有坐到他四儿子身边去的?
君奕墨姿态谦逊,道:“丞相不必客气。今儿是四公子的大喜之日,本王只是讨个吉利来吃喜酒的。丞相大人不必拘束……”说着则对墨家四兄弟道:“三位公子也入席吧,不要因为本王坏了兴致。”
话说到这份儿上,墨振国也不好说些什么。他想了想,坐了下来,心里头却是越发的想不通了。别说是墨振国想不通,四兄弟也是一脸的迷茫。只要君奕涵笑得跟个老狐狸一样,看破不说破,看着自家弟弟笨拙地讨好老丈人和几个大舅哥。
可见君奕墨举止得体,主动找话题同四兄弟交谈起来,因着他的身份,四兄弟也得给面子接话,在加上君奕涵从中调和,就连平日寡言少语的老二墨寒宸,也不得不同他聊起天儿来。
虽说君奕墨说了不必拘礼,可席上之人还是因他拘谨了些。瞧着气氛,君奕墨起身,举起酒杯敬了墨振国一杯,之后又同墨寒熙共饮,就连余下的墨寒轩和墨寒宸墨寒奕,也客客气气的同他碰了杯。
“听闻墨四公子骑术了得,本王平日里也喜欢骑马射箭,哪日有空,本王可否四公子切磋一番。”
墨寒熙的确是骑术了得,可上头三位哥哥的骑术,远在他之上,特别是二哥墨寒宸,那可是比墨振国年轻时候还要厉害。墨寒熙原本对君奕墨有些不满,目下见他姿态谦和,半点没有王爷的架子,倒像是性子温和的同龄人,不禁也多了几分亲切。
墨寒熙素来喜欢交朋友,这下听他夸赞自己的骑术,俊脸之上的笑容也扬了扬,乐呵呵道:“王爷过奖了。若论骑术,我哪里比得上我大哥和二哥。我每回都赢不了他们俩……”年轻人有共同话题,自然一下子就熟络了起来。
墨寒熙说话时登时也放松了些。见君奕墨极给面子的惊讶似的“哦”了一声,看向墨寒轩和墨寒宸,道:“那改日本王可是要好好领教一番了。”
坐在主位之上的墨振国,脸上的笑容维持的愈发勉强。他略略抬头,瞧着宣王痛他几个儿子相处融洽,目下侃侃而谈,怎么瞧怎么和谐,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执着酒杯饮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