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本就是机缘与凶险并存，你护得了他一时，还能护得了他一世？修真界众修士谁在外历练时不曾吃过一点苦头，若是一帆风顺，还历练什么？”
卫云舒扬眉道：“毛长老所说的道理我都懂，所以我只暗中看着，只要阿望死不了，我就不会出手。”
说着，一顿，表情十分诚恳，“其实，我之所以想进这秘境，最主要还是为了给毛长老寻几株灵草。”
毛长老一愣，随即便大笑起来，“我当初不过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毛长老应知，我不喜欠人人情，说过的话也必定做到。”
卫云舒向毛长老讨要丹药本来算是再欠人情，但她却说是为了给毛长老寻几株灵草才要进这秘境，这如何还算欠人情？狐狸，实在是狐狸。
毛长老取出那秘药给她，提醒道：“吃一颗便能压制到下一个境界，你若要压制至筑基期，得吃三颗。切记，药效只能维持一个月，云海秘境开启时日长达两个月，你若不想被人发现，需得提前出来。若想提前解除这药性，便服下这瓶里的丹药。”
毛长老右手一翻，取出另一个小瓶。
“不过洛长老还是慎用这瓶中的解药，毕竟……咳，若是让人知道你一个出窍期大能修士去跟一群筑基甚至炼气的低境界修士争抢灵草，怕是会被人诟病。”
“诟病就诟病，关我……呃，我知道了，多谢毛长老。”
卫云舒拿到东西没有立马就走，好久没听这修真界的八卦了，正巧听毛长老扯扯。
只是卫云舒没想到，不过十年，修真界便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不禁蹙眉，“陆世寒和他的道侣当真身陨道消了？”
毛长老叹道：“十之八九。前几日掌门见过坤云顾掌门，顾掌门气色不大好。这陆世寒是修真界少有的天才后辈，不同你比，他不到十年便从金丹巅峰大圆满晋升至元婴后期，光是这个便让众多修士大为惊叹，可谁知……
据说，他们进入魔林那一日正是你闭关出来，修为大涨的后一日，说起来也是造化弄人。如今一个月过去，两人魂灯尽灭，如此天才人物就此陨落，实在可惜。”
何止毛长老，众大能修士都觉得此人陨落让人惋惜，否则，他们说不定能在近几百年内亲眼目睹修士飞升的盛况！修真界已经有将近三千年不曾有人飞升仙界了。
卫云舒听后唏嘘不已，好端端一个天才修士竟说没就没了。当年陆世寒毁约，虽然让她沦为修真界的笑柄，但对她来说实在算不上大事。后来两人再没什么交集，她也就将人忘到了一边。对她来说，陆世寒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她还以为，凭陆世寒这样的资质，日后说不得会成为一方大佬，就算比不得她的徒儿，也会是个牛逼大人物，哪想到……这个世界远比她想的还要残酷。卫云舒感叹一番后辞别毛长老，没有急着回青竹峰，而是难得地放慢了步调，在望炉峰逛了起来。
这一逛，便又让她知道了更多的八卦。她心里震惊。没想到陆世寒和那苏念念还留下了个孩子！
那孩子乃是极其少见的变异雷灵根，七岁便成功筑基，乃近三千年内修真界最年轻的筑基修士。可惜，这孩子却中了冰魔毒。
冰魔毒一日无法解除，他便一日不能继续修炼。也就是说，在这之前，这孩子的修为会一直停滞在七岁时的筑基初期，实在让人惋惜。
另有一些八卦的真实性，卫云舒觉得有待商榷。譬如陆世寒和苏念念闯入魔林是因为她？陆世寒对她念念不忘，被苏念念发现了，然后一气之下进入魔林？这完全就是瞎扯！
这十年她从未在这对道侣面前出现过，只当年在他们道侣缔结大典上为自己的名声多说了几句，顺便坑了那陆世寒一把。她几乎跟陆世寒没啥交集，怎的就令他念念不忘了？苏念念不可能相信这么子虚乌有的事情……吧？
除非苏念念一直就不信任陆世寒。
卫云舒蹙眉，突然想起当初她干的那桩好事。
难道这两人在当年便因为那并不存在的升境丹生了矛盾？苏念念当时不信陆世寒的话？
在装逼的她和自己的道侣之间，苏念念竟选择相信装逼的她？
卫云舒实在意外。
就像陆世寒于她是路人一样，她于这对道侣而言，应该也只是个过客而已。
苏念念宁愿相信她这个装逼的白莲仙子，也不愿相信那瓶子是空的？这未免也……
难道他们一开始就对彼此没有足够的信任？可即便如此，十年的陪伴和相处，这信任也该建立起来了，除非这两人之间十年来零沟通。
卫云舒自诩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绝不是那等刻意拆散别人姻缘的恶人。
当初之所有坑那陆世寒，一是他的所作所为确实影响到她了，让她成了别人眼里的“弃妇”，她心里有那么几分不痛快。
二是她看出那陆世寒真心喜欢苏念念。虽然她口上说着如果彼此不信任早晚出问题，那是给他们感情上的一个考验……
但其实，她也是看出他们感情好，才这么坑了陆世寒一把。
不会真是因为她当初的恶作剧吧……
卫云舒想到这个可能，突然有些烦闷。
路经一处，卫云舒又听到两个弟子在讨论那陆世寒和苏念念的事情，还提到了两人那独子。
那孩子才十岁，名唤陆时与，据说长得十分好看，集他爹娘优点于一身，聪颖异常。他本就中了冰魔毒，如今又失去双亲，没了曾经的光环，顿时成了一个人人同情的小可怜。
卫云舒突然想起了阿望小时候的萌包子模样。
此时，那萌包子从天上咻一下摔倒了地上，哇哇大哭……突然从天上掉到地上，岂能不疼？
卫云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自以为心肠冷硬的她，好像自从养了孩子之后，圣母心就泛滥了。
卫云舒回到青竹峰后，像个树袋熊一样，抱着一根粗竹子，一动不动。脸蛋贴在上面，都快压出印儿了。竹身那凉凉的触感能让她清醒许多。
“师父又有烦心事了？可以同徒儿说说。”姬望舒神出鬼没，不知何时就站在了她身后。
卫云舒终于松开了竹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将自己听来的八卦同小徒弟说了，然后皱着脸问他，“阿望，你若是那陆世寒，会让区区一颗并不存在的升境丹影响到他与心上人之间的感情吗？”
姬望舒默了默，回道：“我若有了心上人，她唯一要担心的事情就是够不够爱我，其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说这话时，他目光锁住卫云舒，有那么一瞬间灼热如火。很短暂，稍纵即逝。
卫云舒突然捂住心口。死孩子，从哪儿学的这些情话，简直苏破天际，听得她心跳都加快了！
姬望舒知道她心里在纠结什么，淡淡道：“所有经不起考验的感情都是水中月，一戳即破。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所以，那二人出事与你无关。”
见卫云舒眉头还是微微蹙着，他不禁轻叹一声，伸手去按揉她的眉心，“这些事也不过外人道听途说，师父不必当真。”
卫云舒被他揉了许久，头似乎不那么痛了。只是，她忽地对他道了句：“阿望，我想去看看他们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