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一日卫云舒已经见识到了阿望的孟浪,但她坚信,阿望并不是对谁都如此,尤其赵怜容那一款一看就是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男修的女人。
卫云舒清了清嗓子,“咳”
那两人兀自干得起劲,对她的这一声轻咳恍若未闻,弄出的动静还更大了。
卫云舒扶额,这两人是在邀请她看活春宫么?既然如此,她可就不客气了。
卫云舒光明正大地绕过那石坡,一眼看到隐在那石坡后颠鸾倒凤的两人。
“啊……望舒哥哥,怜容好喜欢你……啊……”
“望舒哥哥,你说我好,还是你那云舒师妹好,嗯”
“自然是你好。”男人用低沉的嗓音回答道。
卫云舒这次重重咳了一声,引得这两人齐齐调头看她后,她才悠哉地走到这两人跟前儿。
看看她,再看看他,打一声招呼,“嗨”
那赵怜容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连忙用手护住光溜的身子。
姬望舒则不紧不慢地起身,就算被心爱的云舒师妹撞见此事,也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先将自己的黑袍披在了赵怜容身上,随即才看向卫云舒,目光淡漠,“你醒了?”
卫云舒对上那淡漠的目光,眨了眨眼,忽地就吸了吸鼻子,低低抽泣起来,“望舒哥哥,你怎么可以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干这种事儿?
卫云舒伸出指着他,手指颤抖不已,“望舒哥哥,你个拔无情的大骗子!嘤嘤嘤……”
姬望舒爱怜地摸了摸赵怜容的脸,当着卫云舒的面亲吻她的嘴角,对她冷笑一声,“那些话不过为了骗你与我双修,你还真当真了?
滋味确实不错,但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你若愿意,我便同你缔结道侣,给你面子,只是你不许使性子坏我好事,其他女修我也是要找的。”
“啊啊”卫云舒突然抱头大叫起来,一副崩溃模样,“不行了,受不了了”
卫云舒说干就干,猛地一脚踹去,踹飞了那披着姬望舒长袍的光溜赵怜容。紧接着,随手就是一个定身术,定住了姬望舒。
然后,右脚高高抬起,开始冲姬望舒那张英俊无匹的脸……猛踩。可劲儿地踩!
“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居然把我的阿望演成这样一个绝世大渣男!不知道劳资生平最厌恶渣男了吗?”……好凶残。
直到那张脸变成了一个肿胀的猪头脸,再也看不出半分姬望舒的影子了,卫云舒才收回了脚,一手拎起这猪头,直接一个朝天腿,将人踹飞了,送他上天与月亮肩并肩。
等到这两个假人都被清除干净,卫云舒才环视一周,双眼忽地眯起,冷冷道:“是何精怪在此处装神弄鬼?再不现身,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话毕,卫云舒已经召出残影,直接使用了姬望舒教她的最后一剑。带了浑厚灵力的一剑挥出,剑气所过之处,虚空一阵扭曲。
眼前的景色突然变了。还是原来的地方,但显然……很不一样。
卫云舒看到了那棵从峭壁半腰悬垂而下的泣泪。不,不是泣泪,是……流火。
火红的一片,从那峭壁上落下时,果真就如火焰在往下流淌一般,美得让人窒息。
这时的天更蓝,如水洗过一般。
卫云舒望去的时候,一只周身火红的鸟雀正飞了下来,栖在那流火树上。
它羽毛的颜色跟流火极其相像,落在上面的时候,仿佛完全与之融为一体,成了流火身上的一部分。
“篱雾,我找到了几滴千年木精元!”少女欣喜的声音从那火焰鸟身上传出。
她飞到流火的树干之处,对他道:“快些张嘴,我喂你喝。”
流火树枝摇曳,替她高兴,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好意,“沐笙,我不要,你自己喝了它。”
流火树干上突起了两个瘤子,像一双眼睛。那双眼看着火焰鸟,十分温柔。
“你这呆子,这木精元对你极好,于我用处哪有对你大。”
“你找到也不容易,我……沐笙,你是不是受伤了?”流火树的声音陡然一变,担忧不已,“我早就说过,这般天材地宝周围都有灵兽看守,你不过一个妖丹未结的小妖,哪里是那些灵兽的对手!”
“我没事,嘻嘻,我会喷火,趁那看守灵兽不注意,一口火喷得它眼睛都差点儿瞎了。”
“快些张嘴,若你不吃这木精元我就不理你了。”
“唉……下次莫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流火妥协,树干上生出一个树洞,像是他的嘴。
火焰鸟忙将嘴里含着的木精元吐到了那树洞里。时间在卫云舒面前快速流逝,她看完了这一树一鸟相处的点点滴滴。
火焰鸟喜欢去外面探险找机缘,而流火树总是怕她受伤,不愿意她四处乱闯。
卫云舒还看到了阿望说的那典故,流火果真为了火焰鸟令所有的枝虬往上生长。
枝虬顺着峭壁攀爬,火焰般的花朵在峭壁上盖了一片,那景致壮观不已,令人震撼。
火焰鸟高兴极了,她立在树颠上,一抬头就离蓝天那么近,从树颠儿上跳下去的时候,她还能滑翔好一段距离,快活极了。
可是她不知,这般在她看来才是正常的长势,对流火一族来说却是逆天而行,那棵流火树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和灵力。
数十年后,火焰鸟终于成功结出妖丹,化出了人形。
人形的火焰鸟着一身红艳长裙,生得美艳无比。
可是流火树的修为自逆天而长的那时起……便停滞了。
火焰鸟化出人形后并未离开流火,只是她飞走的次数越来越多,离开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之后每次一回来,她势必会带回一些有助于修行的天材地宝,多是木属性凝脂玉露等物,然后给流火树吃。
流火树自然极不情愿,可每一次她都竭尽全力地撒娇,哄着他吃。
在火焰鸟一次比一次伤得重后,流火再也不愿意吃她找来的凝脂玉露,甚至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半瓶千年木灵乳打碎。
火焰鸟大怒,心中那一根脆弱的弦终于在这一次彻底……断了。
那一身红衣的艳丽女子立在他枝头,表情冷漠至极,“我天性向往自由,不可能常年逗留在这小小一方天地。篱雾,我今日便要离开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流火闻言大惊,他极力挽留,“沐笙,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真的只是担心你!你不是说最喜欢我盛开时的艳丽,喜欢在我身上安窝,喜欢我给你梳理羽毛,喜欢喝我的花蜜,还有那结出的果实,你也最喜欢吃!沐笙,别走,我”
“篱雾,我都腻了……”火焰鸟闭了闭眼,说出的一句话何其狠心。
流火的脑子在这一刻空白一片,那些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咙,再也没能说出口。他其实还想说:沐笙,别走,我离不开你……
“你都……腻了啊。”流火喃喃一句,周身笼罩着一股浓浓的悲戚之情。
那情绪浓郁到令人窒息,旁观一切的卫云舒也不舒服得蹙起了眉。
火焰鸟毫不留恋地转身飞走,离开前只留下一句:“不用等我,我会不再回来了……”
卫云舒望着眼前这一幕,心道:竟与阿望说的相差无几。
不过,流火树并未在火焰鸟离开的这一日便收回往上抽长的枝虬,那花依旧开得很艳丽,甚至攀爬至了峭壁崖顶。
红艳的花开满了大半个崖壁,好像为那峭壁穿上了一层艳丽的红衣,成了这方圆几里之内最美的一处风景。
即便火焰鸟叫流火不要等她,他还是扎根在原地,等了她足足一百年。
哦,问卫云舒怎么知道的?因为流火结果结了一百次。眼前的场景时间是加倍流逝的,卫云舒闲来无聊,就数了数那结果子的次数,刚好一百年。
流火从花谢结果到重新开花,果真如阿望所说,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剩下的时日中,他皆是一副花满枝头艳丽如火的模样。
这百年,斗转星移,许多鸟儿为流火的艳丽吸引,蝶恋蜂绕。可是,最再无一只鸟儿愿意为他长久停驻下来。
他终究还是没有盼到她回来,无论他将这一身枝虬攀得如何高,离那蓝天如何近,这满枝花朵开得如何明艳。终于,百年后,他彻底绝望。
没能等到火焰鸟的流火一日之间枝虬重新垂向地面,且垂得比以前更低。
那一次是流火的花朵最后一次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