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大默默掩下心中的震惊之情,朝画玉衍躬了躬身,“大人一身衣袍都湿透了,可要回殿内换一件?”
画玉衍略略颔首,“你们先温习一下方才的呼风唤雨之术,稍后本座来考校你们。”
说完这话,画玉衍便要离开,却不想刚才干了胆大包天之事的小丫头突然来了一句,“大人,您难道不会那种直接烘干衣服的巫术吗?我以为大人无所不能呢。”那声音是真好奇,还带了一丝隐隐的失望之情。
众弟子:
这死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她怎么敢质疑国师大人的能力?
画玉衍的脚步突然顿住,画大竟从那张常年没甚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皲裂的痕迹。
画十七的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玩的人,可不想她这么早就死啊!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蠢呢!然而下一刻,在场十八个弟子便齐齐瞪大了眼。
他们的国师大人薄唇微动,口中默念着什么,然后右手在空中虚画出一个复杂的阵法,不过几眨眼的功夫,那贴在身上的白色束腰长袍便无风自干了。天呐,他们今天居然因为一个小丫头,有幸再一次窥得国师大人未曾展示过的神秘莫测的巫法!一时之间,众弟子又惊又喜,真不知该怪那个丫头还是该感谢她了。
然后那不知死活的丫头还一脸期望地盯着他们国师大人,“大人,您不顺便帮我也烘干衣服吗?刚才后背淋着了一些。”
众弟子:
画玉衍目光淡淡地扫了卫云舒一眼,没搭话。
卫云舒撇撇嘴,可怜巴巴地道:“大人,我就这么一件衣袍,还是画十七穿烂的旧衣服,没有换的了。”画十七听了这话,怒然道:“臭丫头,你这嫌弃的语气算怎么回事,要不是我,你有衣服穿吗?”
卫云舒还嘴道:“你不过是嫌我臭罢了。”
画玉衍看着斗嘴的两人,目光微动,突然看向画大,吩咐道:“明日你去锦庄给这丫头购置几件长裙。”卫云舒一听这话,眸子顿时一亮,立马道:“谢谢大人,大人我也想穿白色的!”
画玉衍抿了抿嘴,淡淡地又加了一句,“买白色的绫罗裙。”
画大一脸木然地回道:“……是。”
小小的插曲之后,考校大会继续,十八弟子一齐以己之血画符燃香,画聚灵阵,然后招风云唤雷电。他们的聚灵阵就画在桌子旁的一小块空地上,区域之大自然没法跟那位国师大人相提并论,等一切步骤走完,画大和几个资质不错的弟子召唤出了中雨,而一部分召唤出的是小雨。
卫云舒看到画十七召唤出的毛毛雨,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气得画十七当场跳脚。
见画玉衍走过来,画十七立马怂得垂下了头,“对不起大人,弟子给您丢脸了。”
画玉衍淡淡道:“无妨,你进玉衍堂晚,自然比不得你其他师兄。”
卫云舒立马拆台:“哎呀大人,您就甭安慰十七了,您看十八,召唤出的雨都比他大呢。”
画十七:
画十七恨死了李云朵,在心中猛戳她的小人。
考校结束,画玉衍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带着她一块走人了,留下一干弟子面面相觑。
卫云舒第二天就拥有了几件美美的新衣裳。她盯着那衣裙瞅了好半天,心里震惊了好一会儿。这衣裙料子太好了,做工细致差点儿赶上国师大人那一身装样白色长袍了。
卫云舒迫不及待地换上了白裙,然后将自己的长发在头顶挽了个小揪揪,挽不住的就披在肩上。
心情好的卫云舒当天晚上又做了国师大人最爱吃的槐花糕。
画玉衍吃了一块后,突然朝她招招手,“丫头,过来。”
卫云舒屁颠颠地走到他面前,笑吟吟地问:“大人,做什么啊?”
画玉衍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动作优雅地从那银制蛊盅里取出了蛊虫,“丫头,今天又该试蛊了。”
卫云舒的小脸一秒变僵。我靠假的,都是假的,白天的温柔都是假的!
一眨眼的功夫,卫云舒就被种入了噬心蛊,痛得她差点儿满地打滚,但她生生忍住了,手指一把扣住了画玉衍的大掌,鼻腔里发出一种隐忍的哭音儿,“大人,我疼,好疼……”
画玉衍表情淡漠地看着她,忽而轻轻抬手,大掌盖在她脑袋上,揉了揉,然后按了按几个穴位。卫云舒的痛感顿时减轻了大半。
等到试蛊结束,画玉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没事了,已经结束了……”
没事个鬼,接下来的几天,卫云舒都承受着噬心蛊吞噬心脏的痛苦,但她疼了,也不要画玉衍好过,将对方那条胳膊咬得满是牙印,沁出血的那种,特别深。
画玉衍全程冷漠看着,就是她咬他,他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卫云舒疼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抱着他大腿儿哼唧哼唧地哭,“大人,其实我爱慕你很久了……从三年前见你那一面起,我就总是想着你……你肯定记不得我了,那一天我躲在人缝儿里偷窥你,结果被你发现了。”
画玉衍眸子微垂,看着脚边那疼出一头冷汗的女子,突然伸手拍打着她微微耸动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冷淡的声音也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本座自然记得你,你看本座的目光很是……灼热,见过一次便不会忘。”
灼热之中还有一些很坚定很纯粹的东西,那才是真正吸引他多看她几眼的原因。
卫云舒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
她有些难过在他大腿上蹭了蹭脸,轻声哼哼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抢着来这劳什子的蛊人啊,还不是为了接近你,只要能靠你更近一些,我就满足了。哪怕是什么时候我撑不住试蛊死了,我也绝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画玉衍拍打她后背的动作微微一顿,声音亦冷了几分,“丫头,本座不会让你死的。”微顿,他加了一句让迷糊中的卫云舒也很想扑上来咬死他的话,“你死了,本座便找不到更心仪的蛊人了。”
当然没有真的迷糊,咒语给她屏蔽了90%痛感,就算再难受,也不至于痛晕过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次被种这噬心蛊,她的痛觉神经都有些麻木了,一次不如一次痛。
就在卫云舒气得想跳起来的时候,画玉衍突然又道:“你死了,本座也再也吃不到你做的槐花糕了。”
卫云舒听到这句,心里舒服了很多,放心地抱着他大腿儿晕了过去。
睡梦中,卫云舒的嘴角轻轻一弯,这一晚上做了个好梦。
卫云舒第二天是在画玉衍最喜欢的那张长榻上醒来的。
画玉衍已经走了,估计是去见国君了,偌大的里殿就剩她一个人。长榻上似乎还有那人身上的檀木香味儿,卫云舒侧了侧身子,大腿儿一伸,勾住了靠椅,似乎想将整个长榻都抱进自己怀里,然后她将鼻子四处嗅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
国师大人出入皇宫时,身边一般都带着资历最高的画大和天分最好的画六,但现在这两人不见了,换成了一个女人。
这是个长得很美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一头乌黑长发简单挽了个髻,同国师大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就如同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仙女,养眼极了。
卫云舒换装之后,玉衍堂一群弟子全都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惊之情。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虽然弟子们都知道这个叫李云朵的卑贱蛊人长得好看,可不曾想到,她穿上这一身白色绫罗长裙的时候,竟自带仙气,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小剧场:
然后她将鼻子四处嗅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无念:“你在闻什么?”
卫云舒毫不知羞地道:“国师大人的体香啊。”
无念:“……小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