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很静，彼此的心跳声有节奏的为这份安静做着最后的渲染。
当然，这里的心跳声是属于乜凡与轩辕梦的，轩辕却没有。
“很久没有听到心跳声了，这节奏曾经我也有……”轩辕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仿佛是不愿在徒增伤感，又仿佛在回味那心跳的节奏。
愿将此节奏编织成一首安抚亡灵的哀曲，却又事与愿违的徒生事端。
“罢了，愿来生能够拥有吧！”
“梦儿，你踏上族纹玉阶，得它认可，拥有我帝族血脉的人才会被认可，并赋予帝纹，但是你血脉稀薄，不足以开启修炼之门，这也是你到此地来的缘由吧！”轩辕的口气并不是在问轩辕梦，而是他能够确定，自己说的便是事实。
所以，轩辕梦没有回答，她只点了点头，静静地听着。
这下又轮到乜凡多余了，也没有其他地方可转了，大殿四周倒是有几道紧闭的门户，可是乜凡尝试过，根本无力打开。
好吧，那就坐下修炼吧。
……
……
“梦儿，你可下定了决心，修炼一道烦闷枯燥，甚是不易，没有大毅力者是没办法走上绝颠的，而如果只是甘愿做一些普通的神灵，那么不如做凡人来的实在，凡人一世匆匆数十载，虽然短暂，倒也充实有趣，不像修炼一途唯多寂寞。”
轩辕梦看了看此时已经盘膝闭眼的乜凡，灵眸闪烁，不经意间多出了一起若有若无的情意，然后转头看着先祖轩辕说道：“我决定了！”
声音不大，但却很坚定。
是啊，她怎么能不坚定，从任人宰割的人级部落到高高在上的将级部落（虽然还谈不上真正的高高在上），这一路走来都是他在最前面支撑着，为她与部落撑起了一片蔚蓝的天空。
“以后，也让我来帮帮你吧，我想一直站在你的身旁，哪怕前方便是末日！”轩辕梦喃喃自语道。
刚刚轩辕梦那深情的一眼，轩辕看在眼里，他没有说什么，眼前的少年就算是放在以前眼高于顶的自己面前，那也是相当优秀的了，十二三岁便已拥有了神灵的实力，就算是当初的自己也是十四岁才进入神灵境的；更何况眼前的少年人品心性俱佳，这一点不用质疑，仅凭他能够带着自己后辈来到此处就足以确定。
就在此时，乜凡进入修炼状态，淡淡的紫色光芒漂浮在其身体周围，显得很美丽。
轩辕的目光被之吸引，久久不见转移：“紫色？命运多踹啊，也不知道你能走多远，想当年也有人拥有这妖艳的紫色灵力，最后的成就也确实耀眼，让人不敢直视，可最终……”
“最终怎样了？”轩辕梦问道。
“唉，其实我也没有亲眼见证过，只是翻阅古籍偶然看到过一字片语，时间太久远了，远到就算神王祖神也走向了衰亡。”
轩辕仿佛是不想提起，又或者他确实不知道，然后看向轩辕梦，说道：“好好珍惜现在，比什么都好，千万不要让你的修炼之路除了修炼便再无其他。”
大殿里再次陷入沉寂，许久后轩辕才再次说道：“那么，我也该消失了！”
轩辕语气很无奈，同时也带着决绝。
“我本无上之帝，奈何天外有天人外有怪物啊！如今，身躯不再，还要被怨念纠缠，也怪自己修道之心不够清纯，终食后果，幸有这天地灵物妄虚王座，保得身后清明，不至于被那怨念迷了心智，如今终于等到后辈到来，我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这怨念就是我本身，如果要除去，那么我也将烟消云散，不过不要紧，就像我刚刚所说一样，那是一种解脱。”
轩辕梦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轩辕抬手阻止了，他不想最后离去还带有伤感，他已经自我伤感了几千年了。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时间不长，盘膝而作的轩辕开始出现挣扎之状，轩辕梦知道，不是先祖舍不得离去，而是他在跟怨灵斗争，严格的说他是在跟自己斗争，跟自己的负面情绪斗争。
只见轩辕的脸上时而痴傻，时而嗔怒，时而疯狂，时而静怡，仿若精神分裂，到得后来整个人摇摇欲坠，似要从王座上掉落。
这时，那妄虚王座开始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晕，将轩辕笼罩其中，丝丝灰白之气开始从轩辕体内被抽离，离开金色光晕便自行显然于空中。
轩辕神情开始变得稳定，渐渐地平复到最初的样子。
轩辕梦开始静静地眼前的先祖，这是他最平静的时刻，或许这样安静下来，没有上位者威严，没有超级强者的气息，没有被怨念烦恼的这一张脸，才是他面对亲人时的样子吧，而我便是他的亲人，在他存世的最后一刻，终于还是让我看到了，看到了亲人，而不是那个站在云端的帝王。
灰白之前被抽离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也预示着轩辕将会很快消失，轩辕梦心有不舍之意，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眼海里的狂潮，这一刻它决堤了。
不知何时，乜凡已经从入定中“醒”来，或许是这个大殿里充满了金属性灵力的缘故吧，已经不太容得下别的灵力挤进来，更何况本就稀少的紫色灵力。
乜凡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在轩辕梦掉下泪水之时，踏着白玉阶来到了轩辕梦的身侧，大方的借出了那不算厚实的臂膀。
轩辕梦靠在乜凡的怀里，无声的轻泣着，而眼前轩辕身形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淡，到得后来已经明灭不定。
这一次，那妄虚王座没有再随着轩辕的虚淡而变得虚淡，淡淡的金光从王座上散发而出，抽离着代表怨念的灰白之气的同时，也在磨灭着轩辕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印记。
终于还是到了那一刻，当最后一丝灰白之气被抽离，轩辕的身影也彻底的消失了，在他消失的那一刻，轩辕梦不忍直视，将头深深的埋在乜凡的怀里。
可是，乜凡没有，在那一刻，乜凡分明看到轩辕最后将要消失的那一刻，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对着前方含笑离去，不知是什么原因，乜凡确定那一抹笑意，不是对着轩辕梦而笑，而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对着自己在笑。
当轩辕消失后，乜凡拍了拍轩辕梦的后背，示意她看向前方。
缓缓转身，徐徐睁眼，前方与目持平处，漂浮着一片猩红，那是轩辕的神之精血，看上去红的有些过分，但却不显乌或紫，它就只是单纯的红，红到了极限。
这可是祖境强者的血脉精血啊，乜凡感慨的想道。
“先祖，走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轩辕梦终于平静了下来。
“梦，不要太过伤感，他早已陨落，能够恰巧的在这妄虚王座周围形成怨灵已实属不易，能够熬过这么多年更是不易，如今终能解脱，是好事，你也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不是吗？”
乜凡的安慰有些言缀，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在心里想着，这种事还是要看她自己，前方有路，但我不能替她走，自己走的路才叫自己的路。
……
……
红色精血还在漂浮，在空中小范围的起起落落，看上去倒显得有些活泼。
轩辕梦还在轻声哭泣，泪水渐滴渐小，或许那令人苦涩的眼海已经涛绝浪尽了吧，最终它是要归复平静的。
乜凡没有再说话，只是搂着轩辕梦的手轻轻的拍着轩辕梦的后背，时不时还会抬高一些，轻揉一下她的脑袋，指尖镶嵌着乌黑的秀发，顺着肩膀的弧度，一直滑落发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