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枝头,一辆青盖马车不急不缓地驶出城门,沿着官道朝皇城郊外的凝玉湖驶去。
微风轻轻吹起了车帘的一角,露出了里面佳人俏生生的面容来。
只见她梳着垂云髻,头顶斜插着一支累丝珠钗。手拿一柄泥金真丝绡麋竹扇,身着一袭烟霞色的银纹蝉纱丝衣,脚上穿一双云丝绣鞋,旁边是一个缠枝牡丹翠叶熏炉。
她微微抬起手上的扇子挡住了自己的唇瓣,明亮的双眼微微眯起,似乎是不太适应这耀眼的阳光。
“小姐,云雾亭到了。”马车外跟着的侍女低声朝着车里的女子说道。
女子起身慢慢悠悠的舒展了一下身子,便是挪着袅娜的步子走出了马车,立刻有两个侍女端着小墩子走了过来,放在了女子要下来的地方。
那女子轻轻拎起自己的裙摆,在侍女的搀扶中下了马车。
她们主仆二人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停在了亭子外。
那守在亭子外面的一个冷面侍卫立刻上前,对着那女子说道:“主子正在和人议事,还请孟小姐稍等片刻。”
那侍女脸上立刻涌现出一丝不悦,瞪着那侍卫道:“明明是你们主子邀请的我家小姐,现在怎么还要我家小姐等他了?”
那侍卫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眼中却明显有着一丝不耐烦,淡淡的道:“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无可奉告!”
那侍女立刻心中就生起了怒火,她好歹也是荣国公府上的一等丫鬟,这侍卫好生不给面子!这般想着,她便是越来越气,扬起脸打算骂那侍卫。
“宜兰够了,退下。”孟娇娇朝着那侍女轻轻摆了摆手上的扇子,一对明亮的眸子,像两颗星星,像两颗珍珠,像融在玉林甘露中的两片黑牡丹的花瓣。
宜兰听到小姐的声音,便是再不甘心也只能乖乖的退到了后面去了。
孟娇娇望向那冷面的侍卫,樱唇启动,一缕清音,婉转而出:“下人不懂事,让你见笑了。既然你家主子有事,那我便回车上等会儿吧。”
孟娇娇扭转了腰身,正待抬脚走人,却听得身后的亭子里传出来一道温润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那声音让听的人感觉如同春风般的和煦,却又带着几分初春的寒意。
“让她进来吧。”
那冷面侍卫得了命令,立刻就让开了道,对着孟娇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孟娇娇便是轻盈的转过身来,对着身边的两个侍女和三个侍卫道:“你们在这里候着。”
然后,便是莲步微移,撩起了那层层叠叠的纱幔,缓缓的走进了云雾亭中。
亭子里茶香气息浓郁非常,几个红木做的小桌子摆在亭子中间,四周再没有多余的杂物。
人坐着,便是稍稍一侧头就可以看到那碧波荡漾的美丽湖泊,一望无际,让人看了不禁心胸宽阔了几分。
这儿当真是个好地方,孟娇娇一眼便看到了那两个正在下棋的人,一个穿着湖绿色的衣裳,一个则是穿着火红的衣裳,两个人的容貌都是顶好看的。
“月哥哥!”孟娇娇一看到秋月白便是立即原形毕露了,那淑女形象更是早早的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了。她小跑着过去,一把抱住了那穿着红色衣裳,姿容艳丽的秋月白。
孟娇娇和秋月白家算是有点儿交情的,荣国公和秋丞相关系向来不错,两家原本是打算联姻的,奈何孟娇娇和秋月白都只把对方当做是兄妹,于是乎,这个想法便是没能实现,只是他们两家的交情却是越发的好了起来。
秋月白不着痕迹的将手从她的怀中挣脱了出来,依旧是坐怀不乱的下着棋,只是嘴上却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原本是不想让你来的,你这丫头越发的没规矩了。”
孟娇娇将两腿交叉着坐着,这姿势倒是符合了她,她自己拎着水壶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完了,这才开口说道:“月哥哥可不能这么不厚道啊,好歹咱们也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不是。”孟娇娇用手肘捅了捅他,故意挤眉弄眼的揶揄他。
秋月白的眼皮几不可见的跳了跳,事实上他从小就和这个像男子汉一样的女孩子不对付,两个人几乎是从小打到大,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打出了一些感情的,两个人都对对方像亲兄妹一样。
“孟姐姐真是越发的好看啦。”穿着湖绿色衣裳的秋子衿脸上满是可爱的笑容,望着孟娇娇的眼睛亮的像颗黑珍珠似的,长得倒是和他大哥像了七分,这长大了又是一个了不得的小祸水呀。
孟娇娇将身子前倾,伸出手将秋子衿的揉的乱糟糟的,多少有几分恶作剧,笑得却是很温柔:“哎呀,咱们子衿这小嘴儿真是越来越甜了呀,让姐姐我好生喜欢。”
秋子衿本就是顺嘴一夸,却没想到却惨遭孟娇娇的毒手,可怜他出门的时候下人帮他梳了好久的头发,就这样被她摸成了一个鸟窝。他撇了瞥嘴,脸上满是不高兴和,可怜巴巴的望向了正在看着湖面的哥哥。
可能是感觉到了自家弟弟可怜的小眼神,秋月白明媚的桃花眼轻轻暼向了身旁一脸得意的孟娇娇。“听说你看上摄政王了?”
一听到“摄政王”这三个字,孟娇娇难得的脸上现出了一抹可以的红晕,这才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看看是看上了,但但就是神女有意,襄王无心。”
“哟,几日不见都会引经据典了,看来也是下了不少苦功夫。”秋月白脸上挂着揶揄的笑容。
孟娇娇的小脸越发的红了起来,她抬眼瞪了秋月白一眼,少见的有了几分女人味儿。
秋月白抿着唇,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来,“你这般高调的追求他,若是他不从了你,那你以后怕是没法在皇城混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一定会喜欢我的。”从她第一次看到他,她就知道,这一生,怕是再也没有人能让她动心了,而她也有这个自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他终有一天会被她打动的。况且她长得也不差,家世也很算高贵,他也没理由不喜欢她吧。
秋月白摇了摇头,一边收棋子,一边说:“当真是谜一般的自信呀。”
“你懂什么,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等着吧,早晚你会叫我摄政王妃。”她依旧是自信。
“好,我等着。”秋月白觉得有些好笑,都这般大了,这脾气和性格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也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