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洛跟言棠快马加鞭赶回桃山的时候,顾家的医者也到了。落碧山离桃山不到一日的路程,离顾家也不过是两日路程。顾洛在落碧阁后山的山谷中让言棠放出迷蝶,便是给顾家传信,让顾家派出医者前往桃山。容子卿的伤势太重,从山谷中出来耗费了一日夜,其间全靠顾洛输送内力勉强撑着。回桃山的路上也是靠顾洛安排的人轮流输送内力吊着一口气。等言棠和顾洛在半路追上时,容子卿已经晕过去,顾洛将自家妹妹给的药给容子卿服下一丸,又与言棠和夜阑联手护法,才勉强醒过来。
顾家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洛唯一的妹妹,顾泱。顾泱师从圣殿长老,深得长老真传,言棠见来的人是她,也就稍稍松了一口气,将容子卿安置好后便退了出来,把房间留给了顾泱。
顾泱在全力施救,已经醒过来的夜阑见到顾洛言棠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是一路上容子卿伤势太重,如今已经松了一口气,便逮住了顾洛和言棠,让他们解释清楚。
“你就不怕我们再把你打晕了?”言棠看着夜阑着急又还带着些敌意的模样笑道。
夜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顾洛直接挡在言棠面前,伸手拍在夜阑头上道:“看什么看,芜儿都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谁有空跟你说这些。先来帮忙做饭。”
夜阑皱了皱眉,表示不懂顾洛的意思。顾洛直接将人拽到厨房,言棠边走边解释道:“这里没有别人,想吃饭只能自己做。”
“可是我不会做。”夜阑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虽然没有三大世家的孩子那样矜贵,可是青渊阁的少主,自小的生活比身为中尹太子的夜凉丝毫不差,锦衣玉食惯了,哪里会做饭了。
言棠看了他一眼,有些嫌弃道:“这都不会?那你好好学着。”
夜阑四处看了看,有些茫然,不知道跟谁学。言棠指了指厨房里,夜阑顺着看过去,顾洛已经将雪色的外衣脱了下来,换上了一件灰色的外衣,将袖子挽了起来,从地上拿起一个篮子,往门口走过来。
夜阑眨了眨眼睛,顾洛还是穿着灰色衣服,又伸手揉了揉眼睛,甩了甩脑袋再睁眼看,顾洛已经走到面前了。夜阑看了看身边的言棠,讷讷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言棠给顾洛让了路,指了指厨房不远处的菜圃,很自然地说道:“摘菜啊,不然吃什么?”
夜阑往菜圃看去,菜圃里种着各种蔬菜瓜果,一眼看去一片绿色,倒是很舒心,便问道:“这些,是自己种的?”
言棠看着顾洛走到菜圃边,在菜圃边的小棚子中换了鞋子,又提了篮子走进去摘菜。都说君子远庖厨,可这些事情在顾洛做来,言棠总觉得像一幅画,言棠曾经偷偷画过好多遍,却总是少了些什么,一直在想着什么时候再画一次。
“有些菜是出门之前种的,现在倒是长得差不多了,还有些是摆脱山下的老爷爷帮忙种的,这个季节正好是荒月,能吃的菜不多,不过吃这个月,还是没有问题的。”言棠笑着说道。
顾洛摘完了菜,换好了鞋子回到厨房,言棠走过去接了篮子,看着顾洛道:“我来洗吧。”
顾洛点点头,转身去将檐下挂着风干的肉取下来,看到还在门口愣着的夜阑,道:“还站着干什么,进来帮忙。”
夜阑看着言棠在一边挽了袖子洗菜,顾洛将肉放在灶上准备处理,竟然觉得很和谐,这两个人一直活在传说里,从未近过红尘半步,真正看见,却带着最平常的人间烟火的味道,日子像这样温馨平常,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言棠洗好了菜,见夜阑还站在门口,便把手中的篮子往他手里一塞,道:“进去吧,别看着了。”
顾洛已经处理好肉生好了火准备下锅了,言棠走到一边从坛子里拿出腌好的菜,夜阑拿着一篮子菜,不知道该做什么,顾洛招呼一声:“把菜放桌子上,去外面洗了手帮芜儿。”
夜阑愣愣地照做,打算洗手却找不到地方,言棠手上还拿着菜,沾着腌菜的菜渍,伸手给他指了指,说道:“拿着那个盆去井边,自己打水上来倒在盆里洗就好了。”
顾洛正在做菜,抽空看了夜阑一眼,夜阑赶紧跑去拿了盆,去外面打水洗手。言棠边欣赏顾洛做菜的样子一边笑道:“你今天可是把人给吓傻了。”
顾洛笑笑,说道:“肉只有风干的了,明天我再下山去买些新鲜的来。你还想吃什么,明天我一起去买了来。”
言棠认真想着要吃什么,想到要买些米回来给容子卿熬些粥才好,突然想起来还没有煮饭,立刻跑去拿了锅淘米煮饭。顾洛看她冒冒失失的样子,笑着摇摇头,道:“再拿小锅,多熬些粥吧。你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直接吃米饭胃又该不舒服了。”
言棠点点头,将锅架好生了火,又拿另一个小锅去熬粥。夜阑进来就闻到了菜香,看到言棠在洗米,便走过去接过来,言棠交到他手里,却见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笑了笑开始教他。顾洛一边做着菜一边分神看着言棠教夜阑洗米熬粥,眼神里的温柔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好不容易做好了一顿饭,容子卿那边也结束了,顾泱让自己带来的两个人留在房间里看着,自己在院子里发呆。言棠把菜端出来,放在案上,见顾泱站在院子里,便过去拍拍她的肩,顾泱回过头来,笑道:“姐姐,我没事。”
言棠把她手攥在手里,道:“他的情况?”
顾泱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低了头道:“伤及心脉,又拖得太久,我施了针,要是能熬过今晚,勉强能保住一条命。不过,他内力尽失,如今极为虚弱,今晚,怕是还要劳烦哥哥了。”
言棠看着顾泱眼里的泪快要掉下来了,拍拍她的手,道:“会没事的。”
顾泱看着言棠,点了点头,眼泪却掉了下来。言棠伸手帮她擦掉眼泪,拉着她进了屋,让她坐下道:“别担心了,先吃点东西,晚上我和阿洛会好好守着他的。”
顾泱点点头,言棠从柜子里拿来了碗筷,顾洛和夜阑把剩下的菜拿了进来,言棠盛好了饭放到顾泱的手里,顾泱吃了一口饭,眼泪就开始往下掉,言棠戳了戳顾洛,顾洛放下手中的菜走过来,蹲在顾泱面前揉揉她的头,柔声问道:“怎么了?”
顾泱抬起头来,看见顾洛正看着她,直接扑到他怀里,叫了一声哥,便放声大哭。言棠又盛了两碗饭,拿了些菜,用盘子装了,招呼夜阑出去,将饭菜拿给顾泱带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