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边走边向张子祥问道:“真人,弟子对于武道修行一途,完全不懂,能向你请教一些问题么?”
张子祥笑道:“有何不可,武学一道,最怕的便是不懂装懂,你有什么问题但问无妨。”
宇文辰逸闻言,心里更是欢喜,暗想:张真人气度非凡,当真是天下少有。对其更是敬仰,开口问道:“阴阳之术,何谓正,何谓反?”
张子祥知道他是想了解鬼谷奇术为何与众不同,这个问题也只有对鬼谷奇术有所了解的人才能回答。
当下娓娓而道:“道家内功,讲究性命双修,炼养阴阳,所谓:道生 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修炼内气的目的,就是要使得阴阳调和,滋养元气,而在修炼的功法上,便有了正反一说,正者为阳气,指生气,阳气始上,故万物生,反者为阴,指的是死气,阴气治下,故万物收。
但生死枯荣,阴阳消长乃是天道运行的法则,想要炼道长生,必使阴阳合一,转化为元气,元是开始的意思,也就是说元气是万事万物的根源。
各家各派在修行上都有不同的见解,根据门派不同,所持论调各不相同,每个人的情况又不同,功法亦千变万化,可谓是百家争鸣。
但万变不离其宗,这世间的修炼方法虽有万千种,却都是先从阳气入手,阳气是人体物质代谢和生理功能的原动力,是人体生长发育衰老和死亡的决定因素。
所谓‘得阳者生,失阳者亡’,阳气越充足,人体越强壮,阳气不足,人就会生病,阳气完全耗尽,人就会死亡,因此各家各派都主张先炼养阳气,以阳化阴,温养元气,这便是正阴阳之术。
而鬼谷子则反其道而行之,以修炼阴气为主,认为阴极阳生,所以你修炼的这套功法,乃天下至阴至柔之功,不能修炼别派的内功,否则水火不能相容,后患无穷。”
宇文辰逸恍然大悟,喃喃说道:“难怪心法上说不能修炼别派的功法,否则便会走火入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张子祥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你修炼了这套功法,既是机缘巧合,也是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会有性命之忧。”
宇文辰逸闻言,心中一悸,有些茫然道:“这是为何?”
张子祥凝声道:“这门功法因是逆转阴阳,修习到一定程度之后,全身窍门会自动吸收阴气,会使得修习者体内阴气大盛,轻则身受寒毒之症,重则外邪入侵,产生心魔幻境。
而魔由心生,最是凶险不过,修炼之时,爱憎怨恨贪念嗔痴将会一齐来犯,唯有心智坚定的大定力者,才能守住本心,修成不灭真身,反之则会万劫不复!”
宇文辰逸原本以为捡了大宝,却没有想到修炼这门功法会有这么大的危机,听得背脊发凉,冷汗涔涔而下,颤声道:“这可如何是好,可不可以换其他的内功修炼?”
张子祥摇了摇头,说道:“内功岂是可以随便换着练的,我通过你的身体使用借力打力之法时,便感觉到你的气海内已经凝结出了玄阴之气,这说明你每日勤修这门功法,已有百日之功,如何还能够修习别家之法。”
宇文辰逸连连摇手道:“我修习这门炼气功法,不过区区三日的功夫,而且只在晚上住店的时候,才有空闲修炼。”
“什么,你只修炼了三个晚上!”
张子祥闻言,脸色微变,眼中精光一闪,两道锐利的眼神在他的身上扫过,捋须叹道:“果然如此,你这娃娃根骨奇佳,百年难得一遇,可惜了……”
被这两道锐利的目光扫过,宇文辰逸觉得自己就像被人看了一个通透一般,不自觉的杵了一下,不解的问道:“可惜什么?”
张子祥摆了一下手中的拂尘,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之情,微微笑道:“贫道是可惜了你这么一个天资聪颖的孩子,竟然与我失之交臂,却入了鬼谷子的门下。”
这是张子祥的一块心病,天师府的法诀道术,只能传于子孙后代的门规,使得门派的发展受限非常的大,到得他这一代时,门中子弟更是人才凋零。
大有被其他道家门派赶超之势,尤其是茅山宗,广开门路,出了很多惊才绝艳的人物,如司马承祯,潘师正,王知远等人皆是道行高深之辈。
张子祥骨子里流的是天师府的血脉,自然不愿天师一脉就此没落,也想励精图治,振兴天师府,他虽不能改弦易张,否定祖制,但却心思活络。
一直在暗中物色资质上佳的人选,只要符合要求,便将其收为义子,令其改名换姓,这样既不违反祖制,又可以令天师府门庭光大,可惜却始终没有如愿。
眼前这个少年,天庭饱满,两眼含光,一股聪慧之气,由里而外的散发出来,实在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美玉,他是修道有成的高士,目光如炬,哪里看不出来。
宇文辰逸虽然不明白张子祥的心思,闻言,心中也是烦恼异常,呐呐一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得了一篇残卷,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副作用”,充满了危机不说,还不能修习其他门派的功法,以至于错失了这么好的一个师父。
张子祥见他神情低落,立时猜到了他的心意,洒然笑道:“不必烦恼,万事皆有缘法,你我能在此地相见,也算是一段奇缘了,等到了长安,我自有一套功法传给你。”
宇文辰逸一听此言,顿时大喜,拱手朝张子祥行礼道谢,说道:“弟子多谢真人厚意,能蒙真人垂青,实是三生有幸。”
张子祥朗声道:“等到了长安再谢我吧,我们追上前面那蛮小子,可别在路上出什么岔子。”
宇文辰逸嗯了一声,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