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的轿辇行在路上。此时,夜已经很深了,除了远处有打更的声音,周身一片寂静。
刘贤妃坐在轿辇里,轻轻撩开了窗帘,外面的天墨蓝墨蓝的,月光撒下来,映照着她妩媚动人的脸。
她还是那么美丽的,可是她却不年轻了,眼睛周围那细密的周围在月光下如此清晰可见。
她突然感到自己有些无力。
魏智那些话,她听得非常地生气,她一句都不想再听了。
可是,她也知道,魏智的话都是真的。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觉得自己稳操胜券,觉得自己唯一的对手就只是墨戈意而已。
可是,不是的。
不仅有墨戈意,还有更年轻的魏渲,以及回来了的华兰依。
她深深吸了口气。
难道她真的要输掉了吗?
只要坚持下去,坚持到魏智得到皇位,她就完全得胜利了呀。
这么多年,她牺牲了这么多,风风雨雨走到今天。
难道,那些牺牲都白费了吗?
她是不甘心的。
非常不甘心的。
“娘娘,到了——”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刘贤妃撩开了轿帘。
轿辇外,站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虽然头发眉毛全白了。
可她只要看见他,就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心安处。
“本宫累了。”
“奴才扶着娘娘回去歇着吧。”
她搭上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回殿宇里。
内寝里,有着玫瑰花瓣的香气,弥散在空气里,还有氤氲的水汽。
刘贤妃笑了,“你准备了热水。”
“是啊,奴才怕你会累,所以想让你回来泡泡。”
刘贤妃褪去了衣裳,自然地踏进浴桶里,她舒展了身子,温暖得靠进去。
“你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了吗?”
“有眼线已经告诉奴才了。”
“魏渲救出了华兰依,并且带到了喜宴上去。”
太监点点头,“他是故意的,在示威。”
刘贤妃叹了口气,“魏智这孩子,今天被打击坏了。”
“他还年轻。”
“扶鸾,怎么办?”刘贤妃沉默了好一会儿,目光变得殷切着急起来,“扶鸾,我好像也慌了。”
“别怕。”他伸出手,抚摸过她柔顺的长发。
刘贤妃靠着他的手臂,“扶鸾,这回我真的有点担心了。魏渲太优秀了,魏延又是皇后的儿子,万一我们斗不过,我们岂不是全完了。”
“不是。”扶鸾的声音说不出温柔和悦耳,“阿元,别怕,我们不会输的。”
“可是我感觉到力不从心,即使当年华氏倒台的时候,我也没有这样紧张过。”
那扶鸾笑笑,“你还记得,华氏是怎么倒台的么。”
“我——我当然记得。”
“你记得,皇上也会记得,这,也是我们最后一张王牌。”扶鸾的声音轻轻的。
“对呀。”刘贤妃笑了,“对呀,我们还有这张王牌的。”
-
周身都是栀子花的香气,淡淡的,沁人心脾。
蒙千言在床上翻了个过,突发奇想,“子衍,我突然很奇怪一件事。”
“什么事?”
洛子衍枕着自己的双臂,余光扫过蒙千言,满目宠溺。
“你说,你为什么一直都有这淡淡的香气的,可是我都没有看到过别人有。”
“这个呀,我小时候问过母亲,母亲说他也不知道。后来我慢慢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才知道是秦武那厮从木竟然那里得到的药包,我睡觉的时候放在我身上,洗澡的时候泡在水里,一年一年,就有了这个味道。”
“洗不掉吗?”
“洗不掉。”
“我好喜欢这个味道,我也想要。”
“呵呵,应该来不及了,得小一些的时候就开始用。”洛子衍侧过身子,把蒙千言揽在怀里。
蒙千言努起嘴巴,“这个木竟然,居然还有这样的法子。”
“嗯,听说是我外祖母在的时候留下的方子,我外祖母是世代调香的家世。”
“原来如此。”
“你也别不高兴了,现在,你只要每天都躺在我怀里,每天都可以闻到。”
“唉,那我岂不是这辈子也离不开你了。”
洛子衍温柔的笑,“那样不是更好么。”
蒙千言洛子衍的脖子,亲昵了一会儿,忽而又坐了起来,双目放光的道:“子衍,你说,现在这个时候,魏智和刘贤妃在干嘛?会不会已经气死了?”
“呵——”洛子衍轻笑,“肯定是要生气一遭。”
“真是生气也活该,谁让他们这么多阴谋诡计。”蒙千言愤愤地道:“对了,子衍,以刘家人和魏智的那副嘴脸,这一次,这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吧?”
洛子衍喃喃:“他们肯定想着还击,但是,恐怕来不及了。”
“什么?!”
洛子衍把她拉进怀里,“好了,明天就能知道了。”
日头高高升起,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外面都是叽叽喳喳的鸟鸣声。
“唉——”
孙裳玉叹了口气,醒了过来。
她揉揉胀痛的脖子,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趴在床边。
而魏智躺在床上,这时候还睡得深沉。
想来,昨天喝得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才会这样沉睡。
她揉揉脖子,站了起来。
窗子是开了一扇的,她透过这扇窗子,看向了外面。
外面一列一列的侍女和太监们都在干活了。
她突然笑了笑。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孙裳玉了。
如今,她是二殿下的侧妃,侧妃就侧妃,可也是皇子妃了。
对于她而言,也是够高贵的身份了。
说起来,这些还是得感谢刘芙芸。
如果不是因为她害惨了孙家,她怕是也不会动这些心思。
刘芙芸,呵呵,你给我走着瞧。
谁输谁赢,可未必掌控在你的手里。
她移开了视线,环视起这间寝房,大红色的绸花高高挂着,真是喜气洋洋呢。
只是,她突然又想起了一个人来。
蒙千言。
数日前,可是她的人找上了门来。
指点她如何嫁进来的。
她的眉头皱了皱。
蒙千言,那是四皇子妃。
魏渲和魏智的关系可是完全对立的。
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对了对付刘家?
“二殿下,二殿下——”
急促的拍门声和喊叫声传进来。
让孙裳玉一个激灵。
她不耐烦地拉开房门,看着面前的太监,“什么事?这一大早的,你没有看见吗?二殿下还在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