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衍这一眼深沉如深渊。
皇上一眼看过去，忍不住收住了视线。
半晌。
皇上缓缓开口，“子衍啊，朕看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如，我们再观望观望，你也知道，墨允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可是千言激怒了她，若不是千言昨天带回来的军情，昨天击退若先根本没有那么容易。”
“朕知道，可是子衍，你还是冷静一下，我们再接下来想想办法呢。”皇上紧锁着愁眉，“比如这样，朕给戈意修书一封，看看大赫能否给我们一些帮助。”
“大赫——”洛子衍喃喃。
“是啊，子衍，你还是不要着急了，你先回去，我们观望一天。再不行，朕亲自修书给墨允送去，我们打仗，让他不要伤及无辜。”
“是啊，子衍，看起来也只能这样了，我们不能一时冲动，连我们墨家的江山都不要了。”墨苓道。
“是啊，统帅大人三思。”
周围的大臣齐齐呼道。
洛子衍垂眸沉默了片刻。
“好，儿臣先告退了。”
“子衍，我送你。”墨苓追出来。
“太子，留步吧，我知道怎么做。”
不知已经是什么时辰了，寒气冷得可怕。
金碧辉煌的皇宫充满了冷冽无情的气息。
洛子衍一路骑马回到住宅处的。
他一回来，秦武就跟了上去。
“少爷，少爷。属下有一个新的发现，也事关重大。”
“我不管你什么发现？你现在跟我进来，快马加鞭，帮我送一封信出去。”
烛光缭缭下，洛子衍在纸卷上奋笔疾书。
秦武在一边看着，眼神从好奇最后变成了震惊。
“少爷，你——你不是说绝对不会和这些人接触了吗？”
洛子衍放下了笔，深吸了一口气，“秦武，我没有别的办法。”
“少爷。”
秦武望着洛子衍的眼睛，一向清寂冷然的眼神里充满了焦虑和痛苦。
秦武张了张口，“好，属下马上就去送，少爷，你要等秦武回来，秦武一定会最快地速度回来的。”
秦武深深看了洛子衍一眼，卷好了纸卷推门而去。
这一夜，洛子衍坐在烛光下，动也不动。
直到一只蜡烛燃尽了，倏然灭了。
天亮了，京城里一如既往的沉寂。
没有人走露蒙千言出事的消息，所以表面看起来一切都是平静的。
洛子衍没有去城墙巡查。
他知道，反正今天墨允也不会攻城。
他回了洛家的宅子，因为打了仗，生意不好做，所以吴氏和薛氏等人都在家中，洛子亭也来了，絮絮叨叨地扯着闲话。
洛子衍寒暄过后，就坐在一处角落里，看着这些家人。
吴氏，薛氏，二叔，还有子娴子亭。
他们一张张面孔都在自己的面前。
“子衍，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千言呢？”
洛子亭靠在椅子上，因为有喜的缘故，整个人都有些浮肿，虽然处在战争下，可夫君和家人都在身边，她的脸上还是洋溢着无限的幸福。
洛子衍笑了一下，“她去办事了。”
“是啊，子明也忙去了，唉，你们这些孩子，都长大了。”薛氏无奈地感叹。
洛子衍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就默默地看着这一家人话家常。
吃了晚饭，又是一个傍晚。
洛子衍放下碗筷，“母亲，我吃好了，我应该回去了。”
“母亲知道，你忙，你忙你的就是，母亲和你二婶在一起，不用担心。看见千言，也要跟她说，注意身体。”
“我知道，母亲。”
洛子衍站了起来，“对了，母亲，二叔，现在都在打仗，你们一定要注意，谁也不知道，我们是输是赢。”
洛振寻闻言，皱了眉心，“你怎么会这么说？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只是说有可能。”
“唉。”
“如果战争有什么意外，你们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我们洛家有路子，该逃走就要逃走。二叔腿脚不便，准备好轮椅。还有子明，忙完了就把他叫回来吧。阿姐啊，你也要注意身体。”
吴氏的脸色慢慢变了，“子衍，你怎么会说这些？”
“没有，母亲，你不要想那么多。只是我太忙了，没有时间回来陪你。”
“子衍。”
吴氏站了起来，“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知道，母亲。”
洛子衍勾了勾唇角，然后转身踏出了门槛。
天越来越黑了，再过五六个时辰，就是明天了。
明天，墨允会来进攻的吧？
-
击鼓的声音一阵一阵，击破了黑暗。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来。
军府和兵部所有的人马全部都被调动起来。
洛子衍穿上了他的盔甲，他还记得蒙千言说过，这是情侣装。
墨允的人已经在外叫阵了，一阵接着一阵。
洛子衍上了马，看了看青黑色的天空，“开城门，迎战！”
武隋等人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统帅大人，你不是说过，我们只守城的吗？”
“本帅已经改变了。”洛子衍平静地说。
洛子衍作为京城的护京统帅，所有的将士都将听从他的命令。
所以，没有人再质疑。
城门大开，以洛子衍为先，所有的人马全部都出动了出来。
两边的大军迅速战在了一处。
杀喊声滔天，震耳欲聋。
空气里又弥漫出了血腥的味道。
地上流淌着红色的血泊，甚至还冒着热气。
但是下一瞬，马蹄奔跑，泥土便盖上了这些血泊。
鲜血和泥土混在一起，一层又是一层。
黎明破晓，战争还在继续。
京城里的老百姓全部被这些声响吓得六神无主。
洛家新宅里，吴氏和薛氏，是跌跌撞撞冲入了佛堂。
朝廷的大殿上，早早聚集了文武百官。
皇上也是匆忙起来的，连衣裳都还没有穿好。
外面老臣直入进来，已经急得汗流浃背，跪倒在皇上的面前，“皇上，不好啊，洛统领打开了城门，他去出城迎敌了，我们眼下的实力，根本抵不过十七王爷啊。”
皇上几乎站不稳，“来人，传圣旨，叫洛子衍回来！回城来！”
皇上的旨意传了出去，不安地等待着。
终于，传旨的太监回来了，太监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唰白唰白，“皇上，皇上，叫不回来啊！洛统领他，他抗旨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