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飞抱着啤酒回来的时候，赵路和辛雨的方便面已经吃完了。
作为能飞快揣测到对方心思的同居好友，陆小飞脑袋一转就猜到了赵路要干嘛，所以除了买啤酒以外，他还顺便买了点下酒菜，花生瓜子烤鱼片一应俱全。
“我怕你俩喝吐了，”陆小飞放下东西说，“用不用先把药给你俩备上？”
“不用。”赵路给了他一个眼神，“你回避一下就好了，场面太惨烈，非战斗人员赶紧撤离。”
“哎我说你……”陆小飞刚想骂赵路忘恩负义，一想到女王大人的交代愣是把话咽了回去，“行吧，你俩喝着，喝多了我给你俩打120。”
辛雨不说话，只是朝陆小飞笑了笑，陆小飞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威胁，大概意思就是“别告诉王晓冉，否则你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个现场真的不宜久留，陆小飞摇摇头，飞速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一箱啤酒，24罐，一罐330ml，两个人喝，平均每人12罐，也就是说，每个人要往自己的胃里灌3960ml的液体……
要不是为了颜面殊死一搏，或者不是真的热爱到不行，这个过程真的并不太美好。
“明天周一，你还要上班，悠着点。”赵路提醒着辛雨，“喝不了了就说话，咱们适可而止。”
“这话说得好像你不上班一样……”辛雨说着拉开了第一罐，“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呵。”赵路笑了笑，“姑娘好气魄。”
“仁兄也不差！”辛雨眼睛里都是期待的小星星，哪还管得了什么上不上班，先解馋再说。
把小零食倒在桌子上的一瞬间，让辛雨想起了大学寝室里的茶话会，每隔一段时间，寝室里的姑娘们都会聚在一起，用AA制的方式购买一箱啤酒外加一点下酒菜，边喝边谈天说地，畅想着自己的爱情和未来。
那时候的辛雨总是最后一个离开酒桌的。因为其他人喝多了基本都回床上躺着去了，只有她还清醒，能面不改色的把一地狼藉收拾干净，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洗脸刷牙睡觉。
可面不改色不代表心中无色。她在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时候也觉得寂寞过，毕竟其他人喝多了都在给自己男朋友打电话，只有她打开手机看耽美小说，自己YY。哪怕后来有过男朋友，可喝多了的时候竟然发现没什么话好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知道自己的清醒不过是为了让看起来不至于太狼狈，一旦真的喝多了，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才是真的可悲。
“想什么呢，开始吧。”赵路一句话唤醒了正在神游的辛雨。
辛雨点点头，她想，如果真的自己输给了赵路，以后再不喝啤酒的话，这种失落感也并不比没人倾诉好过多少。人难得有个寄托，可以是神佛，也可以是人，可以是任何虚无缥缈的东西，当然也可以是啤酒炸鸡小龙虾。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
从有道无，一下子消失的过程，必定挺揪心的。
“怎么了你？”赵路看出辛雨的不在状态，“后悔了啊？”
“没有没有，来来来，干杯！”辛雨说着举起了手里的啤酒和赵路手里的那罐一碰，算是正式拉开了今天虽不关乎生死，但关乎颜面的PK。
“陆小飞够可以的，还买了鸭脖子呢！我就爱吃这个！”辛雨想起之前自己买完却没吃成的鸭货，一时间感慨万千。
“他自己也爱吃。”赵路说，“有段时间他连续吃了大概一星期，我每次一回来就能闻到一股鸭脖子味儿，而且甜辣的麻辣的原味的每天换着来。”
“嗯，看来我俩应该能吃一块去。”
“他吃肥肉。”赵路无情的拆穿了辛雨的幻想，他心里完全不想这个娃娃脸的姑娘和其他任何男生扯上关系，陆小飞也不行。
“那算了。”辛雨听到肥肉俩字飞快的否定了她和陆小飞能吃到一起的言论，肥肉于她是大忌。她不是素食主义，也不是因为爱护动物，只是一想到那难以形容的口感就觉得反胃。
“对了，”辛雨说，“你是做金融的，我新开始的项目和这部分相关，可能需要你帮忙。”
“……你确定现在说这个？”赵路有点茫然，这姑娘脑回路确实清奇，喝酒的时候聊工作，把他当成客户了么？
“反正干喝没意思，本来这个项目不是我的，不过我们项目经理离职了，然后领导说看中我工作能力让我临阵磨枪顶上去，我这不是得做好准备么。”
“具体什么项目？”
“p2p投资理财，客户我还没见着呢，据说是个油腻腻的中年大叔。”
“……所以你们负责什么？”
“品牌和产品宣传啊！”辛雨说，“据说这个客户是我们老板请吃了无数次饭，去了无数次夜总会，找了无数个小姐才拿下的，特别不容易。”
“那你们老板让你一个新人接？”赵路一瞬间有了不太好的想法，她是个新人，经验全无，对金融行业一窍不通，这些原因加起来就算她是智能机器人也不一定能应付过来……所以……
“除了你，你们组还有其他人么？”
“有啊，我负责客户关系和统筹，还有一个设计师，一个执行……”辛雨把人员配备数了数。
“男女比例呢？”
“……啊？”辛雨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他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吧，赵路想，也许真的就是因为她工作能力强，所以被领导赏识，然后让她带项目的……可这真的不太符合常理。
赵路在脑子里过了无数种想法，除了不太好的那个，其他的没有一个能在逻辑上说的通。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肯定都告诉你。”
“你得从发展历史给我讲，老板说这个客户有事儿没事儿就特喜欢讲情怀，虽然金融这个行业特别现实，但得对应客户的口味才行。”
“我觉得好像需要把大学四年的课程都给你补一遍才行……”
两个人有来有往的聊着金融行业发展历史，一箱酒喝完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陆小飞中间出来勘察过一次现场，心里十分佩服辛雨的酒量，同时发现赵路这货竟然也不差，害得自己白担心一场。
最后的战绩大概是11：13，辛雨竟然，没喝过他。
这简直是一个自称千杯不醉的人，在喝酒历史上，浓墨重彩而又耻辱的一笔。
这个打击着实不小，不过千杯不醉本人此刻头晕的只想睡觉，已经没心思纠结颜面上的东西了。毕竟困了要睡是人之常情，像饿了要吃一样。
“算我赢了吧？”赵路把桌子上的啤酒罐一个一个塞入箱子里，和辛雨确定着最后的结果。
“不算，酒没有了……”
“那我再下去买点？”赵路很清醒的问。
“……算了，算你赢了行吧……”辛雨一歪头，趴在桌子上就要睡，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了，反正本来也不是淑女。
临睡前说了一句：“以后我改喝红酒……”
赵路笑了笑，伸出手捏了一把辛雨的脸，然后继续收拾了桌子上的东西，和趴在桌子上的人。
人在意识朦胧的时候总容易做一些出格的事儿，比如刚刚的赵路，如果他真的清醒，断不会做出捏人脸这样“乘人之危”的事情，但他喝了酒，所以有借口让自己偷偷摸摸的企图变的光明正大。
大不了解释一句“我喝多了”，也完全说得过去。
这一举动被陆小飞这个奸细看在眼里，飞快的回传给了女王大人。
辛雨睡醒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她是渴醒的。
她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还盖着一条来路不明的毛毯。
反应了一会儿想起这毛毯应该是赵路的，他睡沙发的时候好像用过，上面还有薄荷沐浴露的清淡香味儿。所以自己是被赵路拖到沙发上的吗？他用的什么方法？把自己抱过去的还是拎过去的？还是和陆小飞一起把自己抬过去的？
辛雨大脑混乱极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越想脸越红，好在客厅就自己，没人发现。
她甩甩头，把这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然后起身找水喝。
不过脚还没落地，赵路就从房间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动作幅度太大发出的噪音给吵醒的。
“睡醒了？”赵路看着醉眼朦胧的辛雨，“你别动，我给你拿点水。”
“嗯。”辛雨也没拒绝，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慢点啊，又没人跟你抢……”赵路看着一饮而尽的辛雨，心里滋生出一片柔软，这熊孩子，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
“去洗洗脸，回自己屋睡吧，明天还要上班。”赵路说，“以后真不能跟你这么喝了。”
“没事，”辛雨的声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我起得来……你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说完她从毯子里钻出来“谢谢啊，这位仁兄，说到做到，以后我都不喝啤酒了……”然后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头也没敢回。
赵路看着她关门的背影嘴角上扬，有些情绪在他心里扎了根，就再难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