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冉在第二天早晨8点左右接到了辛雨的微信，大体就是问他陆小飞昨天有没有把她怎么样之类的，王晓冉笑了笑，把自己房间的门打开一条小缝，拍了一张在沙发上睡的四仰八叉的陆小飞传给辛雨，说放心吧，没事儿。
辛雨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有些事对男人来说无所谓，但对女人不行。
旁的不说，意义就大过天。
“起来了啊？洗脸吃饭。”辛雨刚放下手机走出房间就听到赵路在招呼自己，他正把一碟小咸菜端上桌，桌子上还有豆腐脑和小笼包。
“嗯。”辛雨回应着去卫生间里胡乱洗了把脸，坐到餐桌旁。
“凑合吃吧，”赵路说，“小区菜市场里买的。”
“嗯。”辛雨吞咽着包子，含糊不清的做着点评，“还是你做的好吃点，他们给的蘸料太敷衍了……”
赵路看了眼不太满意的娃娃脸叹了口气，起身去了厨房，找出来辣椒碎和醋，按照上次做蘸料的相同配方调了一份蘸料出来。
“给你。”他把一小碟蘸料放在辛雨面前，“口味还挺刁……”
“没有没有，我就是陈述事实。”辛雨夹着包子朝他一笑，赵路只觉得自己心都被她萌化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熊孩子，你老家在哪儿？”赵路边吃边问。
“啊？大连啊。”辛雨说。
“哦……”赵路点点头，“难怪……”
“嗯？难怪什么？”
“没什么。”赵路说完继续吃饭，没有正面回答辛雨的问题。
他想说，难怪皮肤这么好，让人看着很想捏一下脸，原来得益于湿润的海洋气候，赐给她一副好皮囊。
“那你毕业以后怎么没留在大连？”赵路继续刚刚的话题往下聊。
“大连多没意思啊，我在那边生活了二十几年，觉得真的有点无聊，还是想来大城市闯一闯，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更何况大城市会让人形成一种气质，这种气质叫奋斗！”
“……刚毕业的时候都容易这么想。”赵路中肯的评价了一下。
“哎，说起来，当初我来的时候我爸妈我家七大姑八大姨没有一个同意的。”
“那你还来？”
“嗯？为什么不来，这是我自己的人生哎，我想怎么过是我自己的事情。”
“这么想到也对，”赵路点点头，“你家，就你自己吗？”
“嗯。”辛雨点点头，“据说我爸妈当年想要个男孩，结果生出来个我，他们为了满足愿望所以从小就把我当儿子养，小男孩玩啥我玩啥。”
“……看出来了……”
赵路有意无意的打探着辛雨的家庭，渴望了解她更多。
他心知肚明自己心里的暧昧情愫，这种感觉充满了期待，又没有明确到“我非她不行”的地步，又纠结又享受，特别像一只猫趴在自己脖子上，又痒又温暖。
他有时候会暗自对比一下辛雨和李默涵，她们有些地方很像，比如独立的个性。可有太多地方不像，不管是外形还是内在。
李默涵外柔内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乖很听话，不喝酒，不混夜店，会按时给家里打电话，待人接物无可挑剔，几乎是完美的；辛雨就一言难尽了……
她有点糙的过头了。
比如她完全能接受每天加班的工作，并且做的乐此不疲；如果家里没有男人那她自己能扛起一桶4L的水装在一米二的饮水机上；还有千杯不醉的好本事……
有时候赵路就在想，辛雨这个人身边如果没有男人，好像竟然也完全说的过去，因为她自己就扮演了男人的角色。
“你呢？就你自己吗？”辛雨把最后一口豆腐脑吃完看着赵路问。她嘴角沾了一点汤，虽然有损形象，但在赵路眼里只觉得一切都是真性情，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嗯。”他说完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非常自然的给辛雨擦了擦嘴。
这动作有点亲昵过头了。辛雨一愣，一时间竟手足无措起来，好像被雷劈了一样楞在了这个姿势上。
在她23年的人生经历中，被异性如此亲昵的对待只发生过两次。
第一次是去商场买衣服，导购小哥哥见到她叫了一句“宝贝儿”。虽然这是一句通用语，导购小哥不管见到哪个姑娘都这么说，但她当时还是震惊到了。
因为她当年的正牌男朋友都没有这么叫过她。
而第二次就是现在。
气氛凝固零点几秒钟后：
“我自己来吧。”辛雨抢过他手上的纸巾，自己胡乱擦了一把嘴角。
“你想留在北京吗？”赵路神色如常，心里窃喜，继续询问。
“当然想，”辛雨说“我还想买个200平米的房子，loft那种，养只狗，再养只猫，再养一堆多肉，坐在落地窗前思考人生……”
“……听起来不错。”赵路笑了笑，他觉得这姑娘好只是开玩笑似地随便说说，殊不知辛雨是认真的。她心里绷着一股劲儿，这股劲儿就是要和这座城市拼了，不闯出点名堂来决不罢休。
“但是北京，留下来不容易，房价就压到一批人。”赵路非常客观的陈述着不太乐观的事实。
“我知道啊，但是怕什么，我还年轻嘛！”辛雨大大咧咧的往椅背上一靠，“10年以后，我总不会还是挤在合租房里吧，我最起码能自己租个一居室是不是？”
“你心态倒是挺好，不过10年后，你确定一居室还能放得下你？”
“嗯？为什么放不下？我又不会胖成500斤？”
“可你会结婚生子，那时候肯定不是自己一个人了吧？”
“额……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还有结婚生孩子这么麻烦的事儿呢……”
赵路头上无数黑线，第一次看见一个姑娘在自己的人生规划里竟然没有结婚这一项，大写加粗的佩服。
“你这人生规划，还真是特别。”
“也不是，只是我总觉得现在的自己还年轻，还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一旦结婚就变成了两个人，不管做什么都要考虑很多，有孩子了就更不用说了，那时候真的就没有自己的人生了……也挺悲哀的。”
赵路沉默了一会儿，因为在这个事儿上，他没办法认同她的观点。
他虽然做着金融行业，但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多么想拯救世界的人，或者换句话说，他拥有的太多了。别人在努力奋斗的时候他父母已经给他铺好了路，虽然他没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但最起码背后有靠山，很多事情不用自己担心。
而他内心追求的理想生活很简单——一家三口，平安喜乐。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这么想，并不是因为他是谁，而是因为他是谁的儿子。
因为前人的努力，才成就了今天可以心安理得不求上进的他。
不然凭自己，再奋斗二十年可能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安逸的生活。
“你呢？”辛雨问他，“你的理想是什么？”
赵路思考了几秒，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倘若是放在1年多以前，他的理想就是和女朋友结婚，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得一人心白头到老，平平淡淡的生活……这种理想在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生身上并不多见，但他是个特例，或者说是李默涵让他变成了一个特例。
在喜欢她之前，他并没有这样的心思，那时候女朋友对于他不过是打发无聊生活的必要条件，可终究是没走心。李默涵一闯入他的世界，就把他这些年积攒是所有真心实意全给挖了出来，一股脑的全都投入到了她一个人身上，毫无保留。
也正因为在一起的时候倾尽所有，分手的时候才格外痛苦。
“没什么理想，”赵路淡淡的说了句，“一直活到死就行。”
“你这理想……谁不是一直活到死啊？！”辛雨吐槽，她并不相信有人没有理想，可看他欲言又止，大概是不想说吧。
赵路看着辛雨良久，问了一句：“你有男朋友么？”
这是一句明知故问，他早就从陆小飞的嘴里获知了她的情感信息，但今天他就是想听她亲口说，没有。
“以前有，”辛雨说，“后来分开了。”她说的平淡，闲话家常的语气里听不出一点伤感，应该是早就不把这段感情当回事了。
“……可怜。”赵路嘴上同情，心里却乐开了花。
“你不也分手了么，谁也别说谁。”辛雨并不打算放过一个探听自己过去的人，能怼回去必不会放过机会。
“嗯，咱俩都一样。”赵路也不避讳，直面了惨淡的过去。
“不一样。”辛雨辩解道，“我谈恋爱的纯粹是为了体验生活，根本也谈不上有多喜欢，当然了我前男友其实也没多喜欢我，所以吧我们俩感情不深，分开了也无所谓，但听你的语气，好像并不是无所谓吧……”
赵路没说话，只是有点无奈，也有点难过的笑了笑。他发现这熊孩子，竟然比自己想的要聪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