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厨房做饭,默默无语肯定不合适,怎么也得聊点什么,聊柴米油盐辛雨肯定接不上话,但关于朋友的事情她肯定能说上二三。赵路非常适宜的给抛给她一个话题。
赵路:“对了,你上次和你朋友说了么,关于陆小飞。”
辛雨:“说了说了,不过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我朋友也不是好惹的,我认识她那会她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校花学霸,从那时候到现在,她经手的男人么有1000也有800了。”
赵路:“这么说,这俩人反倒挺合适的。”
他说着转转身去冰箱里拿了三几鸡蛋,看见那一排躺在冰箱里的啤酒,眉毛稍微皱了一下,转瞬即逝。
辛雨:“谁知道呢,反正都是成年人了,再说这个事儿,别人也帮不上忙啊~”
她一边说一边玩着案板上的西红柿,放在手里捏了半天,很想直接吃。
“帮我打两个鸡蛋。”赵路说着从辛雨手里把西红柿解救出来,打算把鸡蛋递给辛雨,突然又犹豫了一下,“打鸡蛋会吧?”
“……会。”
辛雨虽然嘴上客客气气的回应,心里还是难免吐槽:我看起来有那么白痴么!
“陆小飞这人,自从我认识他就没见他办过什么正经事儿,现在你住进来了他收敛多了,以前……他要么不回来,回来肯定带一个。”
赵路手上切着西红柿,嘴上盘点着陆小飞的罪行。
“带一个什么?”辛雨没太理解。
“……女人。”
“……哦……可是你今天不也带回来一个么?你女朋友?”
赵路突然被辛雨给问住了,真后悔自己怎么偏偏这时候讨论陆小飞带女人回家的事儿,这脸打的叫一个疼。
“不是,我妹。”
“哦……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辛雨把鸡蛋打在小碗里,用筷子快速搅拌着。
“呵,昨天刚玩完割腕自杀,能好就怪了。”
“……”
辛雨被这个回答惊的一愣,半天没说话。
“鸡蛋打好了么?”赵路问,顺便伸出手。
“好了好了。”辛雨把鸡蛋碗双手奉上。
赵路接过,把鸡蛋液倒入锅内翻炒,动作娴熟无比。
不过辛雨的注意力不在赵路身上,而在于他刚刚那句“割腕自杀”,她只觉得自己之前的23年人生都活的太平淡无奇了,原来割腕自杀真的不是电视剧电影里才有的桥段,艺术源于生活,但生活本身可能比艺术夸张太多。
“她现在没事儿了吧?”辛雨问,她知道割腕自杀的伤害还是非常大的。
“没事了,文科生,连动脉在哪儿都不知道。”赵路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辛雨听的惊心动魄。
“……内什么,我也是文科生,但是我知道。”片刻后辛雨不服气的回应。
“……所以你也打算试试?”赵路侧过脸看她,眉毛微微一挑,甚是好看。
“……并没有。”
赵路这个人,嘲讽技能大概是满级的吧。辛雨正在琢磨怎么反击他的嘲讽,就听到电饭煲滴滴滴的提示音,米饭熟了。
“还挺快。”赵路说着打开了电饭煲,用铲子铲了两下米饭,香气四溢,看起来软硬适中。
“饭好了,菜马上,稍等啊。”赵路说着最后翻炒了几下西红柿和鸡蛋,关了火。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砂锅。
“骨头汤,之前剩下的,介意么?”他端着砂锅走到灶台前询问着辛雨的意见。
“不介意不介意。”辛雨想,都蹭饭了,哪还有脸说介意,再说有肉吃是多美好的事儿啊。她看着赵路把砂锅放在炉灶上开了火,也就几分钟,肉香弥漫厨房,沁人心脾。
“好了,拿碗吃饭吧。”赵路关了火,提示着旁边的傻姑娘。
“……碗?”
“嗯?”
“我没有碗……”
这真的是个问题,对于来到北京没打算自己开火做饭的辛雨,她连水壶都没有,碗就更别提了,唯一有准备的就是筷子……还是她刚来住进来那天在楼下的沙县小吃吃饭的时候拿的。
赵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从抽屉里拿了一个印有机器猫的淡粉色盘子,把米饭和西红柿鸡蛋分别放在盘子里,摆成了菜单上标准的西红柿鸡蛋盖饭状,又拿出一个和机器猫配套的中号碗,盛了一碗汤,顺便还在碗里放了块肉很多的骨头,瘦肉很多。
虽然辛雨刚刚一连串说了很多不吃的东西让人头大,可赵路竟然奇迹般的都记住了。
“给你。”赵路把盘子和碗递给辛雨。
“……谢谢!”辛雨端着饭和汤,欣赏着卖相不要太好的盖饭满心欢喜,终于不用再吃泡面了!
“今天我妹在,就不陪你吃了,你吃完记得帮我把锅洗了啊~”
“好嘞~谢谢大厨~”
辛雨端着盘子愉快的回到了自己房间,赵路看着她史迪仔连体睡衣的背影,觉得心里有不明的情绪出没。这姑娘糙是糙了点,但真的还挺可爱的。
赵路笑笑,把剩下的饭菜分别盛好,端回自己房间里。还有一连串的麻烦事等着他去面对呢——比如蒋蓝的那句表白。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但这只是半句话。后面还有半句是:“这是在男人心里没有别人的时候”。所以当将蓝和赵路说:“哥,我喜欢你”的时候,赵路并没有觉得很高兴,反而觉得有点惊慌失措。
他心里有别人。
他和蒋蓝认识了有十几年了,两家家长相熟,算得上世交,只是后来蒋蓝父母调离了北京,家长们才逐渐减少了联系。但是蒋蓝一直在北京读书,在学校里的时候赵路一直护着她,他的同学曾一度以为他们是表兄妹。
所以这么多年来赵路也一直和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扮演着兄长的角色,他心里总觉得蒋蓝就是个小孩,完全没办法也没有想法跨越兄妹的设定,和她发展成更进一步的情侣关系——说白了,就是不喜欢。
昨天晚上医院里的心惊肉跳还历历在目,她从闭口不言到开口说话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难熬,本以为她想明白了,以为她放下了过去,以为她终于可以让人放心……可心还没放稳,就又被拎起来了。
蒋蓝在医院床上躺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说什么也不肯回自己的住处,想借着自己生病的理由和赵路多呆一会。赵路也怕她再寻短见,只好先把她带回402,只是他到现在为止也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将蓝的那句“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四个字,等待一个答案。
除非两情相悦,否则拒绝会让一个人伤心,同意会让一个人纠结。进退两难。
辛雨在自己的房间里刷着国产动漫,吃着赵路的西红柿鸡蛋盖饭,感叹着他的手艺惊为天人。
她觉得他甚至比自己亲妈做的还好吃——不过这话也只能想想,不能让亲妈知道,否则肯定被骂没良心。
她的脑回路向来清奇,正常姑娘如果发现身边有这么个瑰宝,定要想法设法接近目标,然后让他成为自己的人,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蹭吃蹭喝。
但辛雨另辟蹊径并且一去不返,她想的是:陆小飞真幸福,和这么会做饭的人一起住了这么久。
一份西红柿鸡蛋盖饭刚好配一集动画片,吃饱喝足的辛雨意犹未尽的舔舔嘴,虽然吃的有点撑,但她觉得这份堪称绝世传奇的盖饭,撑死也不亏。
思考完毕,她开始履行承诺进行一项任务——刷锅洗碗。
其实就是炒菜的锅和自己吃饭用的盘子碗,赵路和蒋蓝那一份并没打算让她洗。
按理说这个任务非常轻松,稍微用心一点就能完成。但是糙惯了的人,真的很难一瞬间就精致起来。
比如当她用水冲了三遍平底锅以后,还是没能把黏在锅上的一丢丢鸡蛋液痕迹冲洗干净……
恰逢吃完饭的赵路端着自己和蒋蓝用过的餐具走进厨房,于是场面一度尴尬。
赵路:“……这就是你洗的锅?”
辛雨:“啊?有什么不对吗?”
赵路:“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他把锅放在灯下,指了指锅底上的鸡蛋液痕迹,侧过身子问她。
由于身高差的问题,他说话的时候不得不低下头,这种近距离的耳畔细雨,哦不,质问,到也显得莫名亲昵。
辛雨:“……嘿嘿……嘿嘿嘿……我返工,这就返工!”
赵路如果是行走的表情包,此刻头上应该有无数条井号和黑线。他的表情真的不是很好看,满含着无奈和心酸,像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家长。
“算了,我还是自己来吧……你这……谁要是娶了你,可真是够倒霉的。”
赵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没有一点玩笑的成分在,杵在一边的辛雨只能微笑回应,算是给自己的办事不利赔礼道歉。可她总觉得他的话好像没说似的。
赵路把将蓝送走是在第二天早晨七点。
辛雨刚刚收拾完自己从卫生间走出来准备去挤地铁,就看见将蓝坐在沙发上,赵路刚好从房间出来和辛雨打了招呼后,朝将蓝说了一句走吧。
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也对哦,辛雨想,昨天赵路是在客厅沙发上睡的,陆小飞回来的又晚,估计被吵醒好几次,能睡的好就怪了。
将蓝看了辛雨一眼,目光里的情绪复杂,能肯定的是不是什么欣赏或者喜欢之类的好情绪,辛雨不明所以,匆匆出了门。
永远不要指望一个糙汉子能多么细腻的对待感情,比如辛雨在感情这个事儿上永远是迟钝的。哪怕有过一次恋爱经历,但对她的成长几乎没什么助力,除了能拿出来说说以外别无其他作用。
蒋蓝不同,她是个真正的姑娘,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是细腻柔软的。
她能一眼就看明白一些事情,也能因为这些明白滋生出一点点不高兴和妒忌。
她从赵路看辛雨的目光里,判定了那个娃娃脸的姑娘是敌非友。
她以为自己和她对视的目光里,已经传达出了不喜欢和让她“离赵路远点”的暗示,可惜辛雨心思单纯,她在工作上或许能飞快领会领导的眼神和意图,但对于一个没说过几句话大可算得上陌生人的蒋蓝,实在没办法读懂她的心。她还以为蒋蓝只是病了,心情不好。
也难怪王晓冉和赵路都说她“长这么大真是个奇迹”,这种宫斗戏里活不过两集的角色,若不是背景太强,大概就真的是老天有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