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落在牢房的钗子。”
“你去了大牢。”
“你不是说想要亲自动手么?那便不用太麻烦,叫府尹微微配合便好。”
她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宇文决那句“亲自动手”是何意,没想到,狂傲自大如宇文决,也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改变整个计划,倒是有点受宠若惊。
孟轻遥接过银钗,插入发髻之中,颔首道谢。
若是无法亲自解决红梅,她真的会有些不甘心。
“宇文渊曾去搜寻过你的尸体,虽是找到具分不清面容的女尸,可他还是不大信,你瞧瞧,他是否是对你情深义重?”
孟轻遥抬起头,对上宇文决的双眼,狭长的桃花眼,此刻像是灌注入了一滩浓墨,深邃的能吸入人的灵魂,此刻他轻挑起嘴角,目中尽是鄙夷与轻蔑,可在此之外,孟轻遥却还瞧见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对于这种无聊的问题,孟轻遥不置可否,当下默声不答。谁知这在宇文决看来确实默认,是余情未了,他一把攥紧孟轻遥翻弄草药的手,迫使她看着自己,“你说,你是不是也对他同有此意!”
宇文决脑子抽了?
“王爷,你若是实在无聊,外头的销金窝数目繁多,且绝不重样,定能保证王爷玩的开心。”
“你就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宇文决微微眯起双眼,手上用尽愈重了些。
若不是看在救命恩人的份上,孟轻遥早就一巴掌给他拍飞了,还在这里和善的说道理?
“那王爷希望我如何报答?金银钱财,也得我有啊,温和善语,那也请王爷也莫要总用轻蔑讽刺的语气同我说话,至于其他的,王爷你还有什么看得上眼的,劳烦你动动金口?”
“几日不见,舌头倒是练得不错。”
“不止舌头,药理也学了些,王爷可要看看。”
宇文决佯佯站起身,晃着折扇,含笑应道:“你如此盛情,我也不拒。”
“……”我盛情的劳烦你老快去死吧。
还没等孟轻遥讲这话说出来,便看见午五从竹林中走了出来,看见宇文决有些讶异,宇文决十天八个月可都不会来这晚岁山一次,大都也是派遣心腹为他送些稻米食材,保证他不会饿死也就算了,能一个月连续见他三次,的确是头一遭。
午五视线继而转向孟轻遥,微微愣了愣,顿时了然于胸。
宇文决收起折扇,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朝着午五正色道:“你前几日托我找的玉蔓枝有消息了。”
午五脑子里那些八卦顿时一股脑被玉蔓枝三个字扫了出去,连忙跨步上前拉住宇文决的手臂,将他拖拽着拉上了二楼的密室。
“找到了么?在哪?”
放下茶杯,宇文决骄矜的用手帕擦了擦手,十分嫌弃的将茶杯拨到一侧,“你这茶哪里弄的?苦涩难闻,下下品。”
“管什么茶,快说玉蔓枝。”
宇文决笑出声,“旁人若是不知你,还以为这玉蔓枝是何处的天仙呢。”
午五觉得他定是出现了幻觉,不就两个月不见,平昌王宇文决竟学会了开玩笑?
“传闻玉蔓枝出产蓬莱仙地,二十年前,徐州一家商户出巨资雇佣了当时徐州有名的水手,驾船前往蓬莱,只是再未有人看到他们后来,可码头上也有人说,二十年前的确有人生还,而且还带回了蓬莱仙药,只是后来隐姓埋名,为人所不知。”
午五自然知道此事,只是并未对宇文决吐露,他所告诉宇文决的只是玉蔓枝的功效作用,其余的,皆未曾向宇文决吐露一字。
“而玉蔓枝也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码头之上水手拿来消遣时间的玩笑话,这你也相信。”
“不是!”午五怒拍木桌,水杯受到震动猝然落地,茶水染湿了宇文决的衣襟,他微微挑眉,似笑非笑,“你如何知道不是?”
“二十年前的一桩旧事,徐州城中的传闻多的像是繁星一样数不清,不过是说书人嘴中的故事罢了,为什么,你认定不是?”
像是黑夜之中蛰伏着的猛兽,窥见猎食者的柔弱,一跃而上,准确无误一击毙命。
下意识,午五避开宇文决探究的眼神,“徐州城的传说的确很多,可我这样的人,感兴趣的只有玉蔓枝,至于拿玉蔓枝做些什么,想必王爷你也不感兴趣。”
“我自是不感兴趣,只是向来不喜欢别人欺瞒我。”宇文决摆正茶杯,徐徐道:“我更不希望你欺瞒我。”
“王爷放心,我午五此生绝对不会背叛你。”
宇文决这才缓和了神色,重新续上一杯茶水,浅着了一口后,方才道:“徐州那户人家我已经找到了。”
午五一惊,诧异的看向宇文决。
只见他不变,视线焦灼在茶杯之上,自顾自说道:“已经死了,全家三十六口,死于六年前。”
“至于玉蔓枝,三年前在吴县曾经出现过一次,是一位上了高龄的老者,拿着玉蔓枝前去药店询问价格,掌柜从未听过玉蔓枝,一位老者得了疯病,便将人赶了出去,从那以后,再未出现过玉蔓枝。”
午五攥着衣袍的手浸满了冷汗,待到宇文决话音尽之后,才放开那双手,刀伤剑伤毒伤遍布的双手,却第一次因为惧怕而冒出了汗水。
“你曾经做了些什么我不想知道,只是以后若再如此,不必我说,你也应当知道我的手段。”
“至于玉蔓枝,我会继续追查。”宇文决一口饮尽茶水,负手起身,走到门口之时,转过身子,十分嫌弃的说道:“将茶换了,这样的茶,喝着伤身。”
说罢,便一跃到楼下,准确无误的停在了孟轻遥面前,“明日,你的父亲要为你办丧。”
孟轻遥迟疑了一会儿,抬头问宇文决,“我可以去看看吗?”
平昌王宇文决与丞相府大婚的第二日,丞相府同王府,所有的红绸换做了白布,百姓还未从皇家喜事的兴奋中缓过神来,便被丞相府中延绵不绝的丧乐笼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