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小水辞别后,她回去鎏玺加班,我则去了亿达。
这个点,柳擎依然在办公室里加班,当我推门而入的时候,他正有些心烦意乱地扔下手中的笔,正揉着他的太阳穴。
“老公……”
我轻轻喊了一声,提着为他打包的夜宵走上前去。
他抬起头一看是我,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略显疲惫的笑意,我走上过去打开了快餐盒对他说:
“你先休息一会儿,先吃点夜宵,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松茸灌汤包,还有一份虫草老鸭汤,你喝了补补身体。”
当我把快餐盒一一打开,把筷子递到他手里时,他握住筷子放在一边,顺势把我搂入了怀里,让我坐在他的大腿上: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没回去陪陪孩子们么?”
“打过电话,爸说孩子们都已经睡着了,我知道你还在加班,特地过来看看。”
我于是柔声说道。
“最近很多事情都赶在一起了,方湄现在又不能用,我放心不下,只能事事亲力亲为。事情这么多,一不留神,就会出大乱子……”
柳擎叹了口气,望着我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愧色。
“我都理解的,所以咱们之间不必解释。你们现在,有没有查出眉目?”
我试探性地问柳擎。
柳擎摇了摇头,有些一筹莫展:
“目前除了方湄之外,还让我有些怀疑的,是主管二级变数器这个项目的项目经理,但是他一直以来为人低调,心思全部都放在对于项目的钻研上,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会是齐晟的内应……但根据单凌提供的信息,早在几个月前,他和齐晟秘密见过一面,我特意让人根据线索去调查了,的确查到他和齐晟先后出入那家饭店的监控记录。”
柳擎于是把情况对我如实说道。
那一刻,我的心瞬间变得更加凌乱起来。
我没想到,我这儿才刚刚收到方湄和王小水极有可能叛变的消息,可是转而柳擎和单凌这里,竟然找到了那位项目经理和齐晟见面的线索。
究竟是有人故意制造烟雾弹,迷惑我们所有人,还是说……齐晟早就深入亿达内部,把这些人全部一一策反?
想到这些,我顿觉毛孔悚然。
“单凌那边还有其他线索吗?老公,他们会不会故意在对我们制造烟雾弹?用这些假相来迷惑我们?”
我一时间不禁说道。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所以我打算,明天和那位项目经理好好聊聊。现在亿达内部凡是涉及到二级变数器项目的人员,我打算一一核查一遍,单凌那边也会配合我,对他们的人员通通核查一遍。虽然我们目前和澳洲那家车企的收购已经谈妥,但接下来,不仅资金是一种压力,而且,齐晟那边,还在小动作不断……”
柳擎说到这些,重重叹了口气。
“收购澳洲那家车企,毕替孚和亿达是一起联合收购对吗?那相对压力会轻一些。”
我于是说道。
“嗯,正因为是联合收购,所以亿达这次借着毕替孚的势头,做了一笔数据较大的贷款,这笔贷款刚好可以应对这次的收购。但倘若齐晟抢先推出二级变数器,我们将会失去这片空白市场,情况还是很危急。”
“我明白,不过眼下,咱们得一步步来,好在天泽在南逍的带领下,发展势头一片良好。不然的话,这三个版块都出问题,你恐怕更是寝食难安。你看看你,最近都瘦了,这包子都凉了,你多少吃点儿——”
我见柳擎日夜操劳,于是心疼地说道。
在我的好言劝说下,柳擎这才拿起夜宵,坐到一旁的沙发区吃去了。
“老公,我借用下你的电脑回复邮件。”
见柳擎去了沙发区,我于是顺势坐在了他的电脑前。
“好,你用吧。”
他远远回复了我一声。
我见他已经开吃,于是迅速打开了他电脑上的邮件和文件,找了一圈之后,终于在一个文档备忘录里,找到了李青的邮箱和密码。
我立刻把李青的邮箱和密码记录在我的手机上,随后抹去了我所有浏览的痕迹。
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等我先调查完情况后,再把情况反馈给柳擎,他如今已经烦不甚烦,若是李青真的有什么问题,恐怕对于他而言,也将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隔天一早,我便把李青的邮箱和密码交给了鎏玺技术部的程序员小张,并嘱咐他一定要保密。
当天下午,他便把他根据IP地址找到的讯息提供给了我,当我看到IP地址竟然又是李青的新家那一刻,我的心剧烈地震撼了一下。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我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无法形容自己接收到讯息的这一刻,内心那种强烈的震撼。
“好的。”
小张默默地退了下去。
我撑着脑袋坐在办公椅上,满脑子里,瞬间都闪烁着李青的各种神情。
昨晚我们才刚刚见过面,她的一切表现都那样自然,毫无半点心虚,可是此刻,事实铁证如山地摆在面前。
小张是一个不善言谈、专攻技术的员工,李青搬进新家的时候他并没有参与,他断断不可能诬陷李青,所以这等于说明……李青所提供的这份邮件,其实,就是李青她自己搞的鬼,目的便是针对方湄,好让我们把所有的怀疑,转移到方湄的头上。
我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王小水就是在这一刻推开我的房门,她的神色同样有些凝重。
她走过来,默默坐在我的对面,用纸巾揩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随后抬起头来对我说:
“我调查过了,方湄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的亲哥哥的确曾经是齐晟的员工,的确因为一起塌方事件入狱,的确在狱中自杀了。她嫂子现在带着两个孩子独自生活,我去他们家看了,房子是有的住,但生活条件很简陋,方湄现在每个月会接济她嫂子,不过孤儿寡母的,还是可怜,我走的时候,给了她一些钱。”
王小水把她调查来的情况,如实和我说道,还拍了一些那两个孩子的照片。
我接过照片一看,发现这兄妹两,的确和方湄有些像,尤其是那个小女孩,就像是方湄的翻版。
“她哥哥一家被害得这么惨,方湄是断断不可能再去帮齐晟的了。看来光凭这一点,方湄的嫌疑就能够排除。”
我盯着照片,内心一时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嗯,我也这么认为。你这边呢?关于李青,有没有查到什么?”
王小水于是问我道。
“有,不过看来,李青要让我们失望了……你自己看吧,这是我刚刚让小张查到的。”
我于是把小张调查到的信息,递到王小水的手中。
王小水看了一眼后,瞬间激动地跳了起来:
“什么?意思是说,李青给我们的那些信息,其实就是她自己发给自己的?她的目的,就是制造伪证,来诬陷方湄?”
“嗯,这就是为什么,她昨晚那么笃定在我们面前说,她怀疑就是方湄的关系。恐怕,她是急于想要撇清这一切关系。”
我点了点头,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失望。
一时间,王小水的失望,也并不亚于我,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筱宁,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也一样,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小张和李青不熟,也不知道她家在哪儿,不可能平白无故去诬陷她。”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由得站起身来,重重叹了口气,走到落地窗前,望了一眼外面繁华的陵城街景。
天空一片湛蓝,湛蓝到没有一丝云彩,高耸的大楼一栋栋挺立在这片土地上,我透过窗户,能够看到对面那栋大厦里形形色色的职场男女,他们其中很多都是像李青这样,出身于农村,但通过自己的奋斗一步步在大城市里扎根,逐渐蜕变成为这座都市里的丽人精英……可是,能在蜕变后,还保持着初心的人,又有几个呢?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如此的感伤,这种被信任的人所背叛所辜负的感觉,竟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溃败感……
“筱宁,你也别太难过,要真是这样,我们也只能面对现实。”
王小水见我如此,于是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道。
“嗯,我知道,恐怕这件事,要及时和柳擎反应,他对李青从未设防,因为觉得她是我信任的人……如今看来,是我害了他,也差点害了整个亿达。”
我的心,一时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这种痛,并不撕心裂肺,但足以让人瞬间看清人性。
“嗯,既然搞清楚了,那就让柳擎早点让方湄回来,然后,该怎么处置李青,就怎么处置吧。”
王小水之前原本还为李青求过情的,可是这一刻,她因为太过失望,也已经改变了主意。
“嗯。”
我轻轻地应了一声,心脏依旧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候,有人重重敲响了我办公室的门,随后高声在外面喊了一声:
“柴总,我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