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完安医生对于这种怪病的解释后,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平时我对这些医学上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但是今天,我却好奇的问了安医生:“这种病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安医生你对这个了解吗?”
“之前不是很了解,但是在凌先生问过我这个药之后,我特意去查了资料,并且和我的导师探讨了一下,这个病没有遗传性,所以不是先天的,之前国外有几起类似的病例,查出来是因为他们长时间居住在辐射区,导致的病变,但是凌先生和我们住的都是一样的地方,不可能只会他有事,这就是令我困惑的地方。”
安医生表面上很安静,但是一提到她本职工作,以及她感兴趣的话题,她便口若悬河起来。
“那您能找到这种药吗?”
“找不到,我拖了我国外的一个在医学界很有权威性的朋友帮我找这个药,都没有找到。”她转着方向盘,手臂上戴着蕾丝手套:“倒不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只不过这个药是内供药,如果不是有过硬的渠道,根本拿不到。”
我闻言,不禁陷入了沉思,刘姿琳对于我的沉思显得非常的费解,然后她对我说:“晶晶,你放心,如果凌风真的有这种偏僻的病的话,小马作为他的贴身随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因为我的心里清楚,我此时想的并不是凌风,而是通过特效药三个字,想到了某个人……
安医生的车子平稳的到达了市区,因为她还有要事在身,所以在我和刘姿琳说要下车的时候,也没有客气客气的说送我们。
我和刘姿琳分别的那一刹那,我望着川流不息的街道,挂着青苔的高架桥,一时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现在就要回去,去面对这一切了么?
……
决定好面对一切的那一刻,我拿出关了静音的手机,发现上面都是薛轩逸的未接,足足有十几个。他平时很少这样给我打电话,顶多打两个,没人接之后,便不再打,一般都是事后再质问我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忐忑,我感觉自己就快要抓不稳它,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面徘徊了好几下,都没有那个勇气往下按。
他今天之所以会这么反常,不过是因为,他收到了消息。我知道的,他肯定是因为听到了我帮凌风的风声,才会这么着急,一如上次我上了凌风的车一样,他都知道,只是不说。
正在思索之中,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面跳跃着他的名字,犹豫不决中,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周晶,你他吗的终于接电话了!你人现在在哪!告诉我!立即!马上!”
“联合广场。”
“你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灰。”
“你现在给我站在原地等我,我现在就去接你,听到了没有?”
“嗯。”
听着他那近乎咆哮的声音,我冷淡的回答道。如果他要惩罚我,那就来吧,这些都是我自找的,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他的每一句都因为急切而发出了吼声,我的每一句都回答的简单和冷淡。因为我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在电话里,他一个字都没有提,仿佛只是为了接我而接我,却不是为了质问些什么。压抑了一整天的天,终于在我挂了电话的那一刻,再也关不住了阀门。随即,倾盆大雨就这么兜头落了下来,令人猝不及防。
深圳的街道都是树,却遮不住这豆大的雨,一颗一颗凶狠的砸了下来。我的脚上却像是在这座水泥森白中生了根,扎在原地没有动弹,任由雨水将我洗刷,也因为在雨中,没有人看得到我的眼泪。
当薛轩逸的车赶到的时候,我浑身上下都在往下滴水。汽车的轮胎经过,又溅了我一身的水,我能透过汽车的窗户反光中看到我的狼狈。他丝毫不顾及雨水淋湿他比黄金还值钱的衣服,还有那刚刚打理的好看的发型,在沾了雨的那一瞬间,失去了造型。
“周晶,你他吗是智障吗,这么大的雨就不知道先去躲一躲吗?你看看自己被淋成了什么样,跟他吗落汤鸡似的,你个白痴!我他妈让你在原地等我,你还真的就一动不动了,你是机器人啊。”
我看着他,睫毛像屋檐一样的往下落水,我不想隐瞒他分毫,否则事后他会更难过,所以我直接对他说:“我不能动,因为我做了让你生气的事,所以要跟你道歉。但即使这样,薛轩逸,真的对不起,我根本没有办法看着他去死!”
薛轩逸双手扶住了我的肩,因为雨水模糊了视线而不得不皱起眉毛,雨下的很大,我们依旧能够听清彼此说的话语,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是在用心在沟通。
“道歉用得着淋雨吗?你是不是要我心疼死?我给你打那么多个电话,是因为我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你救了凌风,而是在担心你做了这么危险的举动会不会出事,你明白吗?!”
我睁大眼睛,看着薛轩逸,在雨中,他清晰的轮廓,他紧皱的眉毛,还有他那双笃定的,直戳心房的眼睛,被水洗过,如同黑曜石一般的闪着沉沉的光。
他的嘴巴因为呼吸而微微钱着,有水柱顺着他好看的下巴线条滑了下来,我,想着他的话,忽然间热泪盈眶。
07年的时候有一个叫做苏打绿的乐队,他们唱过一首叫《小情歌》的歌,里面的一句歌词--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薛轩逸给了我怀抱,他把我紧紧的搂在了怀里,滂沱的雨,钻入我们的皮肤里,我的心,如同那浅浅水滩里,起起伏伏的一片叶。
他不是不在乎,只不过,他更在乎的是我。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再做让薛轩逸心酸却说不出难过的事,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谁我也不管了!
我和薛轩逸一同上了车,他打开了暖风,从后座找到了毛巾,一心只顾着给我擦头发,自己的衣服都黏在了身上,他却丝毫不觉得难受。
我伸手,也去解他的衣服,因为他的衣服也湿了。他斜着嘴巴,歪歪的笑,隐去自己的那一份难过,用笑脸面对着我:“怎么?要在雨里来场车震?周晶,你真会玩刺激,真是什么花招都想的起来啊。”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连骂他流氓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仍由我把他的衣服给脱掉,我帮他擦了擦水,他说这样衣衫不整会被抓。
我靠在了他的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拿出手机,本想给他看照片,但是手机却因为淋了雨而黑屏了:“我拍到了颜雄贪污的照片,他的床垫里面藏的都是人民币,就在今天早上,我去了汉林和颜雄的房间,被汉林发现了,所以,他们肯定知道这事情就是我做的,一旦他们把钱转移,那么我手里的证据,就失去了威胁的意义,我不知道到时候颜雄会怎么处置我,如果我被逐出了颜家,我们是不是就永远都不能梦当户对了?”
“你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而且一点都不让我知道?什么她妈的门当户对,门几波的当户狗蛋的对,根本不重要。有天我自立门户,还会让二爷摆布?现在重要的不是颜雄把你赶出颜家,如果你和颜家没有关系,或者说,一旦你的假冒身份被发现,你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我没有答,薛轩逸缓缓的说出了一个死字。
他一定在心里骂我愚蠢,为了凌风身陷囹圄,但他又何尝不愚蠢,从不在嘴上说我。
我岔开话题对他讲:“我和凌风做了交换,我让他,帮我从赵优那里打听那个女人的事情,你爸爸的事情,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眉目了!”
我说的高兴,薛轩逸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兴奋的表情,只是发动了车子,掉了个头。
“难道你不高兴么。”
“高兴。”他说,眼睛微微的侧了一下瞟向我:“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的梦想本上写的就是希望自己有天能变成一个superman,把我爸从监牢里面救出来,但随着长大我发现,人是不能变成superman的。”
“我不是不高兴,只是这样胆战心惊的高兴,我不想要,我问过文叔,怎么样才能救我爸出来,他说,或许我爸觉得里面的生活挺好的,因为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透露过他想出狱的想法,可能外面的世界太险恶,他不想打打杀杀了吧。”
我抱着冷冰冰的膝盖,悠悠的说:“可他,风光过啊,真的能忍受住,那样的寂寞么。”
薛轩逸耸了耸肩膀,对我说:“你今天不要回颜家了,直到他给你打电话。”
“嗯。”我应了一声,如果今晚回去,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那我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