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了小区没等多久,我一直看着时间,刚好九点二十,我妈提着包,急匆匆的出小区,跟着坐了公车,我在后面打的士跟上,
我妈从我家门口开始,过了八个站下的车,下车不远有个大医院,第二人民医院,
她看着时间进去,我继续跟着,
跟到她挂的内科科室外,我没再继续,
我在科室门口站了会儿,听医生嘱咐我妈怎么吃药,千万切记,少吃盐,最好不吃,
等她一个多小时走后我再去问的医生,
医生看我眼,问我要挂号单,我说我不是看病,我表面了身份,是刚刚那人的女儿,
医生愣了下,我说那真是我妈,我刚刚看她来医院,她是不是糖尿病加重了,
医生唉一声的问我:“她没告诉你她的病,”
我摇头说没有
从医院回到家里,我看到我妈坐沙发上削苹果,见我开门,她有点意外,还说以为我不回来吃饭,叫我爸不回来,中午她自己热点剩菜,
我过去拉着我妈,我很生气的问:“这么大的事,妈,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我妈的眼神惊了下,还是装没事样的笑着说:“小洁,你今天在说什么傻话呢,”
我告诉了我妈的真实情况,以及我跟她的这一路我所看到的,
我妈滑落了手上的水果刀和苹果,低着头拉着我手要我不要告诉爸,
我摇头说不行,我喊着妈:“你不能放弃,你现在才五十多岁,要是能活一百岁,还有四十多年将近一半的时间要活,不能这么等死,你现在就应该去医院住院,”
我妈泪眼朦胧的抽搐,她说她害了我爸一辈子了,她不想再看他那么劳累奔波,
我说:“我出钱,我这儿有二十多万,全部给你做手术,”
妈摇头:“丫头,我问医生了,光换肾脏都需要三十万左右,还要找到肾源和换肾后的相继的治疗费,我不想要你和你爸爸都这么累,”
我说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不能眼争争看着你的身体一天天这么垮下去,
我妈要我别折腾,她说能在死前看到我跟曲芳冰释前嫌,能看到我重新嫁人,她就很满足,
我说我没法和她冰释前嫌,嫁人就更不可能,我只要你老人家好好活着,健健康康的,
妈妈拉着我的手问郑重的问我是不是真的找人让曲芳染上了艾滋,我说我不知道,
我妈唉声叹息的要我不把她生病肾脏坏死的事说出去,我暂时答应了她,晚上我找爸悄悄商量了这事,我爸说他现在手头上没钱,只看能不能借点,我爸答应我先不拆穿我妈,等我们弄到钱再跟她讲,
前后几天,我爸在亲戚朋友家借到两万块,多了都不愿意再借,
我厚着脸皮找曲芳,说了妈病重的事,她说没钱,
我站在曲芳凌乱的房间,她房间里有烟头酒瓶子,
我问她是不是真的染上艾滋病,她不甩,我说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我才转背,她讽刺的朝我砸垃圾口袋,也冲着吼:“曲洁,你他妈给我收起你那张虚伪的脸,好自为之你个屁,你巴不得我死了你才高兴,我有没有艾滋病跟你何干,”
我转过身看她坐地上,头发乱糟得缠在一团,我喊曲芳:“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你扪心自问一下,我反击过你吗,我是顶过打过你,骂过你,换做你是我,我抢了你老公,你肯定会把我大卸八块,我对你已经很仁慈,”
她呵呵呵的笑,又冲着我嚷:“你还没报复,我的婚礼,你是主角,你多么风光,多么有面子,还上了新闻,你还想怎么威风,你还想怎么反击,曲洁,你别跟在这儿假打,恶心,”
我不想再跟她多说,我走前讲了妈的身体状况,我说你还拿她当妈,你就去看看,
回到家,我思来想去,我想把妈的手术费凑齐,房子的钱二十万,夏莎卡里有几万。
我刚想跟夏莎打电话问她借点钱,她哭着跟我发微信,说她那儿出了事。
我追着打电话问她怎么回事,她哭着说她被渣男骗财又骗色,钱全被那男的卷走,之前怂恿她把服装店卖了同他做大生意,结果大生意差点钱,她把车卖了,拿房子又抵押在银行贷款二十万,可钱投进去,那男的跑了路。
我说就是陪你去日本那男的啊?她哽咽的说是。
她哭着说她房子被银行收了,现在无家可去,说完她又开始哭。
我说你快报警,她说已经报了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到人。
我唉了声,我说平常你比我聪明,怎么会上这种骗!
她呜呜呜的抽搐着:“我被爱情冲昏了头!”
说完她又使劲抽搐的哭,哭完她又说:“我现在终于相信女人恋爱时期的智商为零!小洁,你……你收留收留我吧,我没有去处,我不想回去找那个老贱人!我找了很多朋友,都不愿意帮我,你再不收留我,我只能睡大街!”
她一边说一边可劲的抽搐,我问她在哪里,她说她在她们小区楼下。
这天我去接夏莎,是入冬来最冷的一天,外头下了点雪。
我见到夏莎时,她脸不知是哭肿了或者冻肿,看着特别狼狈,我往她楼上望一眼:“你家里的东西怎么办?”
她吱吱唔唔的咬着嘴,除了衣服鞋子被子一类,其他家具电器都是银行的,这房子会被马上卖掉,银行得把钱收回去。
我没骂她,也没指责,我懂人在低谷无助时的感受。
我接过她拖着的两个沉甸甸的皮箱,把我自己身上的围巾和手套都给她戴上。
回到秦苏家里我让她先躺着睡觉,她裹被窝里窝着嗷嗷大哭,说不出来一句话。
我下楼买了点菜,熬了点粥,让她吃,她摇头。
我给她接杯开水,加点蜂蜜,她不喝。
我又担心我妈,好不容易夏莎情绪稳定点,她拉着我手,说能不能借她十五万,她想把店面盘回来,她说我不是刚卖了房子吗,让我借给她,她以后还我,算银行一样的利息。
我说了我妈的情况,我说我只能帮你想想办法,能不能借到就不知道了。
夏莎抱着我,脸上总算流放出一点笑容。
从这段时间后,我开始上班、兼职,上档次有面子的工作我做不好,只得做做不需要勾心斗角的服务行业,一天做过最多四份到五份工作。
护肤品的露天推销员,晚上烧烤摊的打杂工,还有肯德基里的服务生,商场里的小时工……
有空闲下来的时间,我会到批发城拿点货,在广场周围摆摆地摊,早上有时间,会在批发城周围搞点早摊。
这些钱对我来说,解不了渴,我妈需要钱,夏莎又向我借钱。
就在过年的前两天,腊月二十六,还差三天是腊月二十九大年夜。
二十六的早上吧,九点左右,我穿着像熊一样的大东西笼罩在身上,站在自然堂护肤品露天推销边上当看物。
莫文泽给我打电话,我请了五分钟假。
我在电话里头问他有什么事,他说:“二十八的中午他爸妈请大家过年!要我带安小雅团年。”
他要我无论如何都要帮帮他,陪他和父母吃顿饭,他会给我酬劳。
我想着自己现在正需要钱,我说行吧,我说得很委婉,我说你求了我这么多次,我也不好意思不帮你,我帮你这一次吧。
他在电话里感谢我,我人还没到,他用微信转账的方式,先给了我八千。
我拿到这些钱,给我妈先去做透析,我妈犟,不去。
我狠狠说了她一顿,我说:“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爸,还有曲芳,全去地下找你!”
当然,这话是一种方式,我是希望她能治病。
希望她活着。
我是大女儿,爸妈没儿子,我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该把责任扛起来。
我爸陪着我妈去做透析,我给我爸卡里先打了五万,我怕随时有什么情况。
二十八那天,莫文泽再次把我打扮成了安小雅的样子,从八点出发,自驾走高速,到达他爸妈家时上午十一点多,差不多要吃午饭,桌上摆了些密密麻麻的菜。
我提着莫文泽买的礼物进了别墅一楼的大厅,里面很多他们家的亲戚,横眉瞪眼的盯着我看,我随着莫文泽叫了一圈人,把礼物递给下楼来的莫文泽他妈,莫文泽他妈笑得很热情,说:“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
我笑着说这是意大利带回来的,给你们尝尝。
这东西是意大利带回来的,但好像是前几天快递还没放假时,莫文泽托意大利的朋友国际快递回来的。
因为他爸六十那次,莫文泽说我在意大利。
算是圆了上次的谎。
他妈放下礼物来拉我手,拉着拉着她发现不对劲,连忙低头看:“丫头,你这是干啥了?怎么手上这么多老茧?”
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及时的找了个借口,我说我在意大利这几个月经常在健身房锻炼,哑铃举多了。
阿姨哦一声,脸上紧张的表情才放松的要我到那边坐,吃点水果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