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的军阀有没有见识长远,军法过人的?
当然有,而且,自幼受到贵族式教育的这批后起的军阀们,正经还颇有才华。
但是,越是懂得时事的,反而越知道隐忍,故而真正有能耐的,都像李如锋的堕龙军一般,暗暗的集结兵马,正在隐忍不发之中。
开玩笑,只一个没根基没底蕴的堕龙军,出来打了两场胜仗,就误以为能够推翻武周了?然后四下的军阀就都起来了?
真正有远见的各地贵族们一般分为两种情况,距离西丘较近的大贵族,几乎没有一个举旗造反的,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西丘这样折腾,一定会引来天兵平剿,所以距离近的反而更加收敛羽翼,那些举旗咋呼的,一般都只是二三流的角色罢了。
而真正举旗起誓的,却是那些距离西丘十分遥远的地区,得到了西丘之地进驻了大批的中央军马之后,这些藩王们终于开始纷纷起义,开玩笑,就是不知道你们中央的力量会集中对付谁,所以才没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呢,现在出头的鸟已经替自己吸引了林楷的视线,此时不起更待何时?
于是,就在武帝林楷全力围剿西丘一地,以及附近周边的叛匪之时,整个武周境内,已然是遍地狼烟,军阀四起,就好像是一个已经腐朽的木船漂泊在大海之上一样,堵住了这里,却同时又出现诸多漏水口。
而此时,就在西丘国主的府内,已经须发皆白的老帅常国堃,正望着墙上的地图愣柯柯的出神,就在他的桌案之上,此时已经堆满了成垛的讯息和情报。
“唉~这林楷只知武斗,穷兵黩武,哪里知道这百姓是要养的,养足了百姓,才有你朝廷的吃穿,现在你四处征伐,大军的粮草中央无法维系,就只能从各地征缴,如今这田赋都已近六分,竭泽而渔,竭泽而渔啊~”
一面望着地图不断的叹慨,老将军常国堃的脸上,已然布满了忧虑和担心。
“唉,难得老帅竟能够拥有如此的眼光,只可惜他林楷只知武修战备,却不知文治兴邦,空有常帅这样的高人,却又要处处提防,时时排挤,真是可悲,可叹啊~”
猛然之间,房间之内一声悠悠的叹息,吓得老帅一个冷颤,一个回身之下二目寒芒乍起,手中已然多出一柄钢刀,裹着寒芒和微微泛蓝的罡劲,照定后方直劈过去。
连问都不需多问,如今这上上下下,又有谁人可信,方才那番话要是被人听了去,恐怕后果不看设想。
“唰~”
只不过,这一刀斩下,却好似劈入了一片棉花一般,浑不着力之下,却竟然根本无法落下,吓得老帅定睛观瞧,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屋内已然多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再看这二人全都是兜帽罩头,仅从前方根本看不到正脸,而说话之人,却正是为首的那名高个青年。
“你们,是谁?”
只这拦刀的一下就能看出,对方的修为远超于自己,如果对方真的有心对自己不利的话,恐怕自己早就命丧当场了。
想清楚这个关节之后,老帅常国堃却反而安稳了下来,如今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再次出征也只是为了替子报仇,如今纵然身死于此,也没什么可惜的,一切关键想开以后,常老反而放松了神情,脸上的紧张之色也一扫而空。
“呵呵,常老元帅果然一代英豪,直令晚辈,无比的敬佩,想必常帅也能看得出来,我二人此来并无恶意,直言相告,我二人此次前来,是真的有事相求,也有事相商,而且我敢保证,我二人所求之事,也正是常帅的心头顽疾,只不过,在说明来意之前,晚辈斗胆,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还希望常帅,能够如实相告~”
悠悠的声音,透露着绝对的自信,只两个人,入万马军中如无人之境,直接进入到总帅的帅府却无人察觉,如今又大言不惭的直接开口相问,由始至终,却从未透漏出半分的犹疑,这样的气度,已经令常国堃,完全的另眼相待了起来。
“哦?二位高人有何问题,只要老朽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
面对着这种程度的高手,自己也根本没必要隐瞒,方才那一番大逆的言语对方都根本没有追究,想必也并非林楷派来监视自己的细作,故而此时的常国堃,倒是完全放开了心胸朗声开言。
“呵呵~好,常帅果然气度非凡,既然如此,在下就斗胆请问常帅第一个问题,常帅如今,到底是姬家的臣子,还是林家的将军?”
“唔~”
真没想到,对方这第一个问题,竟然就如此的直接,只见老将军先是微微一愣,但紧接着,却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
“呵呵~这位高人说笑了,如今这国土之上,哪里又还有,姬家的子民呢?”
“嗯,常帅如此说,晚辈倒是有了几分定论,那么第二件事,晚辈就想问一句了,既然常帅与他林楷并非一心,那又为何,替他武周,带兵维稳平叛,拓土开疆呢?”
“这……”
听到了这个问题,一直面色平静的常老爷子忽然微微一愣,紧接着,脸上却泛起一丝复杂的表情,几近死寂的老眼之中,甚至晕染出几分氤氲湿气。
直至过了良久之后,老帅这才无奈的一声长叹,却仿佛全身抽空了力气一般,颓然的瘫坐在帅案后方。
“二位高人,实不相瞒,自从他林楷篡位以后,老朽心灰意懒,只愿归隐山林,做一代闲散的农夫,但无奈,小儿常怀玉生性爱武,与那边关的姜瑜忠也颇为要好,谁料想,却被朝廷选中,结果,死在那神魔战场之中……”
说到此处,常老将军微微沉吟了片刻,仿佛是在竭力的平复了一下心神之后,这才再次缓缓开言:
“老来丧子,乃人生大不幸之事,本来老朽此生已然无牵无挂,就准备寻一山林,了此残生,谁料想就在此时,当日那领队的于仙长赶来告知,说据出来的姜瑜忠介绍,当日犬子,是死在一名鬼面少年的手下,而那鬼面少年,如今正出没于这西丘之地,故而……”
“等等,这样草率的消息,常老帅没有怀疑过,其中有诈么?”
听到此处,李如锋下意识的眉头不禁一皱,常国堃可不是什么傻子,如此轻浮草率的消息,里面时间地点人物全部不详,只是一句空口之言,这位治国安邦的老爷子,竟然能够相信?
却只听常国堃回答出声:
“是啊,刚开始老朽自然是不信,可这于仙长带来的,还有另外的两样东西,一样,是小子常怀玉的玉佩,而另一样,则是姜瑜忠的,亲笔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