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境界距离苏墨还太过遥远，他连剑法都只练过一套。人生好像一大卷白纸，才在边角处画了一颗小树苗，空白的地方还有大把。
从山路上下来之后，苏墨终于能修炼那刚得来的《天残地缺心法》，这一门心法的作者是无名氏，根据杂事院院长的说法，这一卷道书极有可能只是游戏之作。
本门的前辈一时心血来潮，然后写一部道书的事迹屡见不鲜。
这本道书被闲置了太久，以至于作者都找不出来。但后来不知道是什么机缘，被一个失去了一条手臂的修士得到，他将这无可能变成有可能，从凡人一路修炼到天仙境界，可惜最后真气逆流，爆体而亡。
此后几个修炼者都是得了这一卷道书之后精进极快，很快就能从凡人修炼到地仙。但最后都毫无疑问地卡在了天仙这个瓶颈处，接着强行修炼下去下场都是一个死字。
院长说这一卷道书可能后面的内容有问题，本身就是错误的，所以照着练无论怎么修炼都不可能成功；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日常的修炼就存在隐患，到了天仙境界之后，这隐患爆发出来，接着才有了这么惨烈的下场。
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或许这本心法本身也是残缺的。
即便知道《天残地缺心法》修炼起来风险极高，苏墨也没得选择，他能修炼的就只有这一本道书，要么在这里做一辈子扫山的杂役，要么走一条两座山峰之间的独木桥。
苏墨当然会选择后者。
打开这部道书，首先是总纲，将人体比作星辰周天，这倒没什么出奇的，很多道书都有这些说法。但接下来的说法给苏墨强烈的新奇感：凡事太过完美的事物，夺天地之造化，窃日月之玄机，注定遭鬼神忌恨。
若有瑕疵，反而更能保全。
作者列举了几个例子来证明自己的观点，苏墨没看过什么书，这些历史上的例子他反而看不太懂。
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苏墨一路看下来，只觉得豁然开朗，觉得写出这本道书的前辈一定是大才，绕过奇经八脉、三百多处气血，转而修炼五脏！
这样一来，就算奇经八脉全部废掉也无所谓了。
肝属木、心属火、脾属土、肺属金、肾属水，五行俱全。引心火入海底，和双肾之水相交，水火相济，龙虎相交，可成道也。
五脏分属五行，这一点苏墨看得懂，也知道海底就是人的会阴男根处。
但后面的什么河车搬运、先天、后天看得如坠云雾之中，这些迷惑解不开的话，苏墨根本不敢修炼。
修炼这件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而且真气在体内行走，若是走错了路线，极容易走火入魔，死掉倒还干净，最怕的是弄得要死不死，弄得周身瘫痪。
苏墨将道书拿到杂事院。
院长一一解说来：先说先天、后天，这两个词你想必也听来不少了。”
苏墨点头，这两个词在道门的修炼典籍里面几乎可以说是必见的两个词。
“所谓先天，人出生之前在娘胎里面就是先天；所谓后天，人呱呱坠地就是后天了。”
“竟然这么简单？”苏墨不可置信地问。他原本以为这两个词会非常复杂，很难说得清楚，谁知道竟然如此简单，人出生前就是先天，出生后就是后天。
“简单？这里面的学问可深着哩。“院长道，“八卦之中，乾坤二爻，乾爻在上，坤爻在下。”
“院长……八卦我没什么研究。”苏墨不好意思地说。
“无妨，乾坤就是天地，我们生活的世界青天在上，黄地在下。对不对？”
“对啊。”
“这也是先天。”
“人在未出娘胎之前，对应八卦的话也是乾爻在上，坤爻在下这般，但一出了娘胎，呼吸到第一口尘世间的浊气，就八卦颠倒了。”院长在桌子上用笔墨画下八卦对应符号，“你看坎水之间，两阴藏一阳，离火又恰恰相反，如果将坎水中间的真阳填入离火，离火中的真阴返还给坎水，正好又变成乾坤两爻。所谓捉坎填离，从后天返还先天就是这个意思。”
道门人为了返还先天，创了许多功法，道法入门关键都在呼吸。打坐、站桩都是为了正确的呼吸法，我们寻常说的气，从哪里来？还不是呼吸。
所谓修行、气功，全部都是关于呼吸的学问。
一呼一吸看起来最简单，是活人就会，但这里面包藏着生命的最高道理。
因此有“胎息亦然是神功”之说，所谓胎息，就是娘胎里的婴儿呼吸法。
修士历经前转百劫，才能如娘胎里面的婴儿一般呼吸，你说可不可笑？”
这是人类的不能，但是一来到这浊浊尘世就会丢掉。
院长道：“书中还讲降服龙虎，龙虎即是水火，龙从火里出，虎向水中生。火是心脏，水表双肾。水火相济，方能成就金丹大道。从理论上来说，《天残地缺心法》无懈可击。”
但理论上是一回事，但修炼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修炼《天残地缺心法》之后，苏墨的心窍之中生出一股热烈气息，他虽然修炼不成《赤天战诀》，但绝不影响体内热气，这热气从心头精血而来，乃是生命本源最纯粹的精华。
一路往下，路过丹田，到达水火交汇地。
而双肾在人的背后，苏墨长于水属性功法，水气更是蓬勃。
水火汇聚之后，苏墨才彻底明白为什么水火两种气息会被称之为龙虎。
两种气息控制一种都无比艰难，好像龙虎一般难以驯服，并且彼此争斗，弄得苏墨苦不堪言，修炼一次，就像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衣服能完全被汗水湿透。
这些汗水携带着人体杂质，一起被排出来。所以每修炼一次，苏墨体表都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要好好洗一个澡才行。
只修炼一个月，苏墨的肌肤就变得非常晶莹起来，双眼炯炯有神，特别是一双手，又白又嫩好像女子。
好的功法，三天就能见到成效。
不好的功法，修炼五千年也到达不了天庭。
虽然修行之中耐心、韧性也很重要，但将这两样品质放大到可以决定一切的程度，毫无疑问是自欺欺人。
白少符正经修道不过二十年，其余时间皆在天下来回奔走。
二十年学不出来名堂，两百年也注定学不出名堂来。
苏墨能锻炼真气之后，精进极快。但终究练不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肉身大圆满。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乃是正道，能证的是大罗金仙。
五脏锻炼成精钢虽然也能证道，但终究落了旁门，只能算是散仙。
不过，修为虽然有差距，但打起来拼的是手段，未必能有多少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