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渺道：“苏施主难道不想翻阅一番？”
说话的意思似乎是要将这拓本转赠给苏墨。
苏墨道：“我连自己的心法都没练到家，强练《降龙真经》有什么益处？“
空渺震惊了一下，道：“想不到苏施主小小年纪，居然就有如此见谛。世间厉害功法不知凡几，看到每一本都喜欢，要去强练，这一辈子也就注定一事无成了。许多人不能成事，就是毁在一个贪字上，老僧也是如此。”
苏墨道：“何以这么说？”
既然空渺得了《降龙真经》的拓本，多多少少也应该学到了上面一些东西吧。
“三百年前，老僧还没出家，为了得到这本书血洗了两大家族，又杀了许多人……最后一战和几个仇家差点同归于尽，奄奄一息之际，倒在这禅院之外。原本以为这本《降龙真经》又要易主，却被老僧的师父救了下来。”
空渺道：“师父将我救醒之后，将《降龙真经》还是放在我的床头，我还沾沾自喜，以为师父不识货。但后来一强练才知道，这拓本是假的，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好事之徒胡乱写出来的……到头来不仅害得自己丢了性命，更害许多人无端被杀戮。”
这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莫过于此，空渺和尚机关算尽，杀了许多人，还差点丧命，到头来发现这所谓的《降龙真经》拓本居然是假的。
苏墨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空渺将这拓本打开，里面的文字和苏墨手中的《降龙真经》残本完全不一样，他略微看了一点就觉得编造的人水平不怎么高明，故意用了很多晦涩绕口的语言，实际上言之无物。
空渺道：“如今因为这本书，可能杀戮又起，老僧于心不安。”
苏墨道：“消息既然已经被人放出来了，那也没有办法了，一切只能听天由命。我们都没有止杀的本事。”
雨似乎会一直下，绝不停息。
在长街之上，一辆马车都没有。
拓跋寒带着一顶斗笠，长剑上的血已经被雨水洗涤干净，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几具尸体，但依然还有十二人围住拓跋寒。
拓跋寒猛然间动起来，长剑裂空，将雨水斩成碎片，同时将一个人的头颅砍飞。
头颅落地之后，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横流。
这世间的道理从来都是非黑即白，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这些刺客是准备好对付宇文家的，如今以为拓跋寒是宇文家的家臣，因此他也上了刺杀名单。
江上船只众多，众多灯火点缀得非常璀璨。
雨水绵绵不绝地落入江水之中，船只浮浮沉沉，灯火也跟着一起摇摇晃晃。
一个水手披着蓑衣出来撒尿，嘴里不断地抱怨着这个鬼天气。
等他来到船尾，一个巨大的怪物从书中升腾起来，和他四目相对。这怪物蛇身、鸟翼，还长着一张类似于人的脸，一张嘴，露出数之不尽的尖利牙齿，更有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怪物！有怪物！”
码头上的宁静再一次被打破。
化蛇在江水中快速的穿行，夜色成为保护它的外衣，让停泊或者江水中漂泊的船只如临大敌。
化蛇没有攻击任何人的意思，顽皮的化蛇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人。
但即便如此，它庞大的身躯，还有传说怪物的身份都让人尖叫、恐惧。
仓惶之中，宇文家的战船射出许多粗大的箭矢。
箭矢几次贴着花神的身躯飞过，随后化蛇沉闷地如水之后再也不露头。
这一夜的风波过去，又给江都城增加了一点谈资。
雨依然在下。
拓跋寒一夜恶战之后，坐在茶馆中喝早茶，他的形貌和中土人完全不一样，但这江都城里面包罗万象，连海外其余洲部来的人都有，因此拓跋寒也没什么出奇的。
拓跋寒依然没有找到苏墨，他本能地觉得苏墨应该潜伏下来了，但是不知道潜伏在什么地方。
宇文家那边已经在增兵过来的路上了，不过没什么用处。
人多并不一定能成事，至少遇到那种能驾驭剑光腾飞九天的存在，人多就毫无用处。
拓跋寒的食量极好，吃了一点熟牛肉之后，又开始吃一种江都城特有的煎饼。
这时候传来惊叹声。
“下雪了……”
“这天气也太不正常了，这种天数怎么会下雪呢？”
“真的是这样，今年太过反常了，可能是江里的龙王爷嫌弃供奉太少了吧？”
“你别乱说……”
拓跋寒也站起来，到了窗口。
他身材高大，站在人群后面就看得非常清楚，的的确确下雪了。
在这十一月初的时节。
十一月初，北地塞外早就冰雪皑皑了，但对于江都来说，远远还没到极寒的时刻。
雨点变化成冰凌，随后变成飘扬雪花。
转瞬之间天寒地冻。
江上战船也顶了一层厚重白雪。
雪越下越大，天气也越来越冷。
禅院中，苏墨奇怪地看着这一场大雪说：“今年的天气还真是反常。”
空渺摇摇头道：“不是天气反常，而是人力为之。”
“人力？”苏墨不可置信地道。
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转瞬之间改变天气形貌？
苏墨真不相信有这么厉害的人存在，但空渺的语气非常笃定，这个人的修为绝对在阴后之上，虽然才用法术压制住了阴后化蛇的降雨。
这种人物或许可以和长春真人相提并论。
空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若是这种人物，根本就不会将天下沙门放在眼里，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天下又有几人能奈何他？
但是，略微思考一下只觉得更加茫然——当今天下，又有谁将冰雪法术修炼到了如此不可思议的地步呢？
空渺和苏墨都想不出来，在他们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大雪纷纷扬扬之中，一个蓑衣斗笠客缓步走过长街。
将斗笠取下之后，雪花全落在她的发丝上，她的发丝纯白不输雪花，一双眼眸猩红如血。
“六百年了，江都原来都变得这么繁华了。”
踏过石径小路，看到古木参天，更有天地沧桑、人力渺小之感。
苏墨听到有人敲门，主动去开门。
打开门之后，苏墨和她四目相对。
“白、素、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