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墨说出这个想法之后，九公主马上表示了反对。
但苏墨道：“坐在这里等死和冲关而死同样都是死，你不觉得有搏一搏的必要吗？”
九公主摇摇头：“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人的力量终究是有极限的，你若是走火入魔了，我也不愿意独活！”
九公主咬着下唇，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反正只靠我现在的身体绝对没有走出这片森林的可能性。”
九公主的话惹得苏墨一声叹息：“我们前几日还是瑶池盛会上最风光的人物，怎么这几天时间就沦落到了这种境地呢？真感觉老天这个玩笑开得太过分了……”
九公主道：“我倒是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起码有一个肯为我而死的男人。到了这种关头反而能见着真心。死也不算亏本。”
苏墨觉得自己完全没办法理解九公主的想法，他一向以诚待人，不怎么玩虚伪的套路。只是为了一颗真心就要陷入如此危险重重的境地，那也太不划算了。
人生通常没得选择，如果有得选，苏墨肯定会选坐在瑶池边上听听海浪，看看明月，那多有意思。如果能搂住九公主的香肩，顺便亲个嘴儿，那简直是美不胜收。
不管怎么样，都总好过坐在这魔兽横行的密林里面，受许多高手追杀要来得强。他们的处境已经不可能更糟糕了。
苏墨道：“九公主，我修炼的《太上天魔法录》其实不是白素灵老师传授给我的。那一年，白素灵在九幽绝狱脱困而出，我反而替代她被锁入了绝狱的最底层，那里暗不见天日，我有了一段奇遇，就得到了这功法的口诀。其实你喜欢的话我倒可以传授给你……但龙族未必能修炼人族的功法。而且这功法有一个极大的关隘。有这关隘在，我才不愿意传授给你。”
“什么关隘？”九公主问道。
“《太上天魔法录》修炼到第七层的时候就会面临一个选择题。”苏墨道，“要么入魔，要么急流勇退，修为日渐丧失。”
九公主盯着苏墨，苏墨长叹一声：“而且这功法无比霸道，我修炼《太上天魔法录》入门之后，不管修炼什么口诀、真气，最后都会被这门功法化去，你若要修炼《太上天魔法录》恐怕一身真力也会被化去，指不定许多麻烦生出来。因为这门功法霸道，山海天宫的功法我只兼修了一门《天残地缺心法》，不过是引导真气的方法。这都是无关紧要的话了……嗨，我和你说这些无聊的事情干嘛。”
苏墨深呼吸一下，然后道：“九公主，我现在要冲关入魔！”
九公主盯着苏墨，嘴唇翕合，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因为九公主感受到了苏墨的决心，现在还说反对的话，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
“等我入了魔，就会变得和白老师、太白的掌门冷碧云一样，一双眼睛赤红如血。”苏墨道，“但入魔这件事凶险无比，如果我控制不住外魔，可能会变成非人非鬼，只知道杀戮的怪物。那时候你就一剑杀了我。”
九公主忍不住低低惊呼了一声，道：“我怎么下得了手？”
“下不了手也要下手！”苏墨正色道，“我绝不想变成毫无意识的魔物，就算死也应该保有尊严，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九公主郑重地点头，同时握紧了手中仙剑，同时喃喃地道：“苏墨……”
“怎么了？”
“我……”九公主克制住了想要抱住苏墨的强烈欲望。
看九公主欲言又止的样子，苏墨露出笑容来，不管什么生死决别，都显得风轻云淡，这才是剑仙该做的事情。
九公主道：“苏墨，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这么一说的话，苏墨的确不知道她的真名，每日都是九公主来九公主去地称呼着。
这问题苏墨从来没想过，以至于道：“九公主也有闺名？”
等这句话出口自己都觉得未免太蠢了，九公主既然是女儿家怎么会没有闺名呢？
“哼！”九公主娇娇媚媚地哼了一声，顺便白了苏墨一眼。
九公主往日一向倨傲，在人前永远有龙族王女的风范，以至于苏墨都忘了她也是一个寻常女儿家。
苏墨刚要道歉，九公主已经低声道：“我叫雨晴。”
“和叱咤风云的九公主、无敌舰队的统帅比起来这名字显得非常普通。”苏墨感叹道。
九公主的脸上飞上了两朵红霞，她还是生平第一次告诉一个男人自己的闺名，“你若是不喜欢就不要叫我雨晴了，还是叫我九公主吧。在龙宫中，只有我阿娘会叫我雨晴，连父王都不怎么称呼我。这名字……似乎离我已经非常遥远了。”
无敌舰队的统帅相当于一张名片，也是一个格外深刻的标签，几乎让人模糊了她的性别，只记得她的高高在上和治下有方。甚至忘记了她也是一个女子。
“雨晴……”苏墨道，“我要强行冲关了。如果我能突破，那么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被外魔占据了身体……请你做到答应我的事情。”
告诉了苏墨闺名之后，九公主再也没有什么遗憾，眼神也变得坚硬起来，抱紧怀中的仙剑对着苏墨轻轻嗯了一声。
诀别之后，苏墨的身上血色气息变得格外盛大起来，眼睛中也多一圈若隐若现的红光。
这些强烈的气息从苏墨的心脏中爆发出来。这是龙虎的气息！
随后这些气息在苏墨的牵引下化成了一片血雾将他包围。
就像是毛毛虫化茧一般，九公主也瞧不见里面什么情况。只能担心地踱来踱去。
这时候天外传来梵唱声音，九公主大为惊骇地看着天空。
天空落下一道光柱来，金色的光柱中许多天女飞下凡尘来，但九公主知晓这些所谓的天女都不过是幻象而已，她们的真面目是域外天魔！
九公主毕竟神级修为，这种见识和眼力还是有的。
难道苏墨刚才说的外魔就是天魔？
九公主不由得为苏墨捏了一把汗，在步入神境之前，一般人绝对没有对付天魔的方法。除非是佛门的苦行僧，或许能挨得住天魔的百般诱惑。
苏墨能忍受得住吗？
九公主双手合十，止不住为苏墨祷告，这也是她唯一能帮苏墨做的事情。也不知道海神能否听到她的祷祝，给予苏墨以庇护。
那一圈血色的气息逐渐凝结起来，真的变化成了一个光茧。光茧之外天魔上下飞行，还有让人心境荡漾的靡靡音乐发出来。
九公主本来如临大敌，但天魔似乎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域外天魔想要吞噬的，只有血色光茧中的苏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