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去没几天,秋老虎终于焉了吧唧的,天气一下就凉快了许多,琳琅阁最时兴的衣裳又出现在大大小小的府邸之中。
大楚朝的秋闱,便是在一片太平盛世的赞歌中拉开了序幕。
往年大楚朝都是三年开一次恩科,唯有今年开了春秋两次,春闱大考乃是皇上祭天之后临时决定的,是以当时参加的人很少且学识参差不齐。
今年的秋闱才是重中之重,众多有志之士摩拳擦掌纷纷备战,将要下场的古越也被玄光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这才放了他进考场,弄得一众人等哭笑不得。
平静的生活仍旧在继续,阮静姝等了几天,都没有等到建宁公主退婚的消息,不由得有些失望,心里大为叹息建宁公主的未来。
到了放榜之日,阮静姝早早地就派了人去皇榜前面盯着,以古越的才华,定不会名落孙山,只看这次排在多少名了。
“小姐!小姐!头名!古公子得了头名!”莫忘兴奋地小跑着进门,脸上的喜悦之色不胜言表,平日里便觉得古越才华横溢,腹有诗书气自华,谁知道还真的让他考了个头名回来,这回殿试的前三甲跑不脱了。
“那就好。”阮静姝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转眼却又皱起了眉头。
“小姐,怎么了?”莫忘眼见着阮静姝的表情变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古公子拔得头筹,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吗?怎么还皱眉呢?
“没什么。”阮静姝摆了摆手,随后却又吩咐莫失该接着去天鸿书院寻找写话本子的人选了。
古越既然考上了功名,只要殿试不出什么岔子,自然会入朝为官,到时候再来她这云来书局写话本子,便有些不切实际了。
“晚几日再去,别走漏了风声。”眼见着莫失转身,阮静姝却又叫住了她,古越还没有殿试,若她这边急匆匆地寻找下家,影响了古越的心境可就不妙了。
当日,古越便亲自送了一篮子红鸡蛋到丞相府,见了阮静姝之后更是喜不自胜地道谢,若不是在他落难之际阮静姝愿意花费银子救他,也就不会有今科秋闱众位考官人人称赞的古越了。
“古大公子,谢我这个神医才对,她不过才出了几百两银子而已。”玄光在一边拈酸吃醋地说风凉话,自打他得了恭亲王府的五千两银子之后,整个人的腰杆都硬了起来,若不是为了占丞相府的便宜,他早就搬出去了。
“多谢神医,若不是神医鼎力相救,古越也不会有今天。”古越满是感激地冲着玄光鞠了一躬,眼神里满是真诚,反而让端着架子的玄光摸了摸鼻子。
“明日便是殿试了,你怎么还不回书院复习?”阮静姝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古越却大有赖在丞相府不走的意思,阮静姝便直言出声提醒,在殿试的前夜住在丞相府,这可不是个好事儿,说不定回头御史台就得参古越一本说他依靠着阮丞相的势力才能考取头筹。
“我,我有一事想同大小姐说。”古越支支吾吾了半晌,终于将哽在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阮静姝一挥手,顿时花厅里便只剩下她和古越两人。
“有什么事儿直说,不必饶弯子。”阮静姝饶有兴趣地看着古越,她知道古越要说的无非就是写话本子一事儿,她倒要看看这新科头筹会怎么说。
“古越幸得小姐相助,依靠写话本挣了许多银子,因此也得了更多的时间学习知识,还能用得上笔墨纸砚。”古越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接着道:“请大小姐放心,古越若是入朝为官,必继续为云来书局效力!”
转变得如此之快?阮静姝眨了眨眼睛,她还以为古越还要絮叨许久才说出自己的真正想法呢,没想到他倒是干脆利落的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不过古越愿意,阮静姝却不愿意了。
“不行,你若是入朝为官,便不能在云来书局写话本了。”阮静姝笃定地摇了摇头,为官之道,无非是为了平步青云,若古越继续与云来书局有着不可分说的牵扯,皇帝的心里该疏远他了。
更何况,虽有著书立传的臣子,哪有写话本的状元郎呢?传出去虽得个接地气的名头,却会被官僚阶级引为笑谈,这并不是阮静姝想看到的。
“为何?即便为父母官者整日为百姓操心劳累,古越也必定能够挤出时间来。”古越坚毅的面庞让阮静姝有些动容,血气方刚良知未泯的年轻人,看着真是让人感慨万千啊。
谁又知道日后经过官场的洗礼,古越会成长为什么样的人呢?
阮静姝见古越倔得跟头牛似的,顿时叹了口气,将其中的利害关系掰开捏碎了告知他听。
半晌之后,古越方才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大小姐授渔之恩,古越定会铭记在心。”古越不再多言,经过阮静姝的一番开解,他突然觉得茅塞顿开,不仅对此事放开了胸怀,在其它方面仿佛也得到了许多领悟。
真算是明白了书中所说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阮静姝目送着古越走出花厅,拿起一个红鸡蛋磕了磕,剥皮咬了一口,嗯,还挺好吃的。
第二日的殿试,如众人意料之中的,古越凭着出众的才华和不凡的谈吐气度博得了皇上的认同,稳稳地拿下了状元郎之位。
任他来了又去,没有引起云来书局丝毫的变动。莫失又从天鸿书院寻了个贫苦人家出身的书生,写出来的话本虽然比不上古越那般流畅,倒也能让众人看得流连忘返沉醉其中。
春风得意马蹄急,不过几日之后,新上任的状元郎便被皇上派到了外地当一个七品小官,也不知何时才能回京。
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第一场雪覆盖了整个京城的同时,打着姬隆旗号的第一家面包坊终于开张了。
筹谋多时,只为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