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笑:“天爱啊,你我之间,何必分得这么清楚呢,再说了,你做宫女,你倒是说说,你做了什么?你算来给朕听听,侍候朕你又没侍候好,倒是惹了不少的祸。”
“你这个贪心的皇上。”连宫女的银子也吞。
盛世明明是繁荣昌盛的,真的有这么穷吗?
“有钱给你,你也想着别人,有几个钱你是为你自个着想过,行了,回承乾宫里换过衣服吧,怪冷的,你也不想想你身体才好。”
“嗯。”是有些冷人了。
主要是他念得多了,就连我也有这么一个知觉了。
下到山下,正巧遇上那一帮子想上来看热闹的王爷。
李栖墨眼尖得紧,一手搭我肩头上,似乎脚疼一样。
“你要是不给我月俸,我就揭破你的老底。”我不动声色地威胁着。
“行,给你。”
一个高兴,我就扶着他的腰走。
王爷们纷纷上前来请安,每个都毕恭毕敬的。
李栖墨看着他们,淡淡地一笑,却是十分之疏离的。
他一眼扫过去,说:“都回到京城了,倒是好啊,今年终也是过去了,李齐王还没有回来吗?”
由慎王代说:“李齐王大概过二天吧,这几天路上雪大着,马车多有行走不便的,对了皇兄,头些天齐王妃到慎王府里来,道李檀如今也年长了不少,身体了好些了,让李檀出宫一家团聚过个年,皇兄意下如何?”
李栖墨扬唇一笑,没有半点温度:“齐王妃倒是什么时候回京,朕也不得而知了,如今各封地的王爷做事儿,朕也是不必过问了,是吧。”
“本王没有那个意思。”慎王淡淡地说:“这些事儿,自得皇上做主便是。”
“这倒也是,李齐王回来自然和朕相提,劳得慎王费心,这未免太不好了,慎王爷如今还病着呢,进了宫,就让御医好好地诊诊吧,免得病久了,对身体不好。”
我总觉得他们兄弟说话,话中有话。
不过些与我无关的,而且那些王爷听这些话,也是各自含蓄,不想去干预什么。
封地与封地之间的关系,有些特殊,可以相牵相治也可以一发牵动而治死李栖墨,他想必最担心就是这样。
这些封地的王爷,看上去是以慎王为首的。
李栖墨伏在我的肩上:“朕身体欠安,你们各自游玩,晚上朕设宴请各位王爷,好好一叙旧。”
那些王爷马上就说:“恭送皇上。”
一直走得远了,李栖墨才吁出一口气,轻声地叫一声:“天爱。”
“什么事?”
“叫叫你,听听你的声音,就会轻松一些。”他轻淡地说着。
“看你有气无力的,真有这么痛的脚,就不要出来乱晃了,让御医给你看看吧。”
“嗯。”他柔顺地应:“朕都听你的。”
恶寒:“别这样跟我说话。”
他却很有道理地说:朕在他们的面前,必须有朕的强硬,还有精明,朕在你的面前,也是摆着这样,这叫朕,不累吗?”
你累死活该了,谁让你是皇上呢。
扶着他回到承乾宫,那脚腕间是有些红肿的,又用冰块敷了一会,御医来给他揉着,搓着,顺着脉子。
外面,宫乐在弹着琴,悠悠扬扬的琴声十分的悦耳,半开的窗子可以看到那一树粉如霞的梅药开得灿烂,微微的冷香钻进来,十分的舒服。他轻叹地说:“天爱,快过年了啊,这个年一过,便是朕的本命年,居说这样的年头,会有很多不愉快的事儿发生,朕可不想,但是有些事,想必也不是朕说了算的。”
“你不是很凶吗?坏人你怕什么?”
他一笑,坐在我的身边:“你陪朕休息一会吧,朕晚上还得和那些老狐狸打交道,颇费心力,天爱,朕不想让你参与这些,你不用陪着朕去,那些人都不是好惹的。”
“如果有一个人黑得过你李栖墨,你才要担心了,放心吧,你是坏人你怕谁来着。”
“倒也是。”他低低地笑着:“朕的政事,朕自个操心便是了,你不必担心什么的,这些年他们蠢蠢欲动,朕是冷眼旁观,但是这种结果,万不能让它们一直延续,如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会让他们更放肆。”
他越说,越是冷硬,仿若换了一个人一样,有着他的果断,俐落,还有心狠。
他有些累了,半躺在贵妃榻上没一会儿就睡着。
我将被子拉起来,盖在他身上。
免得他着凉了又会怪罪于我身上,我才不想多事儿呢。
其实皇上也不是这么好当的吧,但有什么办法,你即然是一国之主,你就得承受着你该承受的事。
我睡着时候,他已经不在了,暖暖的被子掖得好好的,有些时候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很关心我的,每次我看以被弄好的被角,都会有点点儿心柔的。
从小,就没有人为我做过这些啊。
宫灯点了起来,小蝈蝈把饭菜给端上来,我叫她一块儿吃,她却是摇的头:“小姐,不可以这样的了。”
我皱起眉头:“这倒是怎么了,你还叫起我小姐来了,小蝈蝈,你叫我天爱啊。”
她轻声地说:“不可以这样的了,小蝈蝈在宫里,就要知道自已的身份,天爱,我在宫里这样,我已经很开心了,你是把我当姐妹,我一直都知道的,可是宫里毕竟是有宫规的,要是让人家说了,对你不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宫女,我就和宫女一样,叫你小姐。”
饭,突然变得难以下哽了。
宫里的一些事,在悄悄地改变着。
华灯如织,在某一个宫里,李栖墨这个狐狸精,正和一帮子老狐狸在打交道。
心里不安宁起来,对着这孤寂的冷夜,有些恍惚的。
小蝈蝈不再和我睡在一张床,有些东西叫做身份,隔住了我们。
李栖墨的身份,还有与我之前的关系,终究是没有掩住,明白了,然后退到一定的位置上。
我睡不着,数了很多只羊,还是睡不着。
爬起来走来走去,还是心里有些东西搁不下,于是穿衣,穿上鞋,就出去。
八面玲珑的宫女过来:“傅小姐这是要去哪呢?”
“出去走走。”
“可是天色这么暗黑了。”
“你可以不跟的。”我冷哼。
她又说:“小姐请稍等,奴婢去叫小蝈蝈儿。”
“你就是存心跟我作对对不对?这天寒地冻的,还去叫她起来干什么,我是去承乾宫。”
她马上就明白了:“奴婢马上去提灯笼。”
这宫女,有一天我总会让她给气死。
太玲珑了有什么好,专门气人来着的。
走了出去,外面的风如刀子一样,更烈,我一手挡着风,跟着她在夜里走。
一边走,一边鄙视着我自已。
鄙视着鄙视着,就到了承乾宫里。
侍卫让我进去,只是告诉我,皇上还没有回来。
我进房里等他,薰炉里的暖意依然浓重,桌上的书翻开了一半。
我坐过去看,这书可厚着呢,也是写一些治国之类的吧,翻开前面看,几乎每页都有他自已写的注释,字迹细小但是极好看,也有些写得嚣张的,这便是李栖墨的性格吧,好几面来着呢。
我无聊,拿着我毛笔开始练他的字,比较难仿,仿得久了,也只能学到一点点。
累了抬头看着烛火,吓了一跳,居然烧了大半来着。
我皱皱眉头,这会儿他还没有回来啊。
不会喝死了吧,喝死了正好,这样就不会有人管着我了。
唉,可是真聊啊,没有人和我说话儿了。
我是不是被习惯欺负了,所以来这里找不自在,还是小蝈蝈自退让称为宫女,让我难受。
我并不是真想做他的女人的,可是在这个宫里,我无处可去。
吩咐宫里的人给我做了碗面,等着面上来正要吃,廊外就有脚步声传来了。
一会儿他进来,看到我在灯下,扬开唇笑得十分的开心。
那醉红的脸,一定是喝了不少吧,看着我就像是傻瓜一样的笑啊笑的。
“你,天爱,是我的。”他说。
我翻白眼:“你喝醉了。”
“朕没醉。”他笑着坐下,差点一个踉呛就摔在地上,险险地扶着桌子,坐着桌子他说:“这椅子变得高了。”
“是啊,你变小了。”酒鬼喝醉了,都会说没醉。
“天爱,你等朕。”他笑:“朕高兴。”
“我才不是朕你,我是过来拿银子的,你中午都没有把我的月俸给我。”这个理由,真是牵强。
算了,反正我也是鄙视关自已过来的。
他坐在桌上,开始唠叨着他的那些破事儿了。
我听着,只觉得他做皇上,也就是平常人一样。
把面让给他吃,他狼吞虎咽得像是饿了很久一样,一边吃一边抬头看我,那感激的眼神就像我是他的娘……。
热泪盈眶啊,我怎么就自已过来找打击了呢。
“好好吃,天爱,我可不可以再吃一碗。”
我不语,他拉着我的衣解撒娇:“天爱你再让我吃一碗啊,再给我吃一碗啊,栖饿坏了。”
我哭了,我接受不了他装小。
虽然说我撒娇无敌,可是他比我更高一筹。
我甩甩衣袖,决定离开:“你自个慢慢吃吧,我要回去了。”
“不要嘛不要嘛,天爱我不吃了,我很乖的。”他将碗一推,那么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就像是一个即将要被丢弃的小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