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师我认识,身旁一位拄拐的中年大叔被下人扶着步行缓慢的朝我走来,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就是我现在的老爹吗?
我整个人转过身子,静静的望着他走近我,严格来说他不是我的父亲,而是叶玉卿的父亲,但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同样能感觉到这份亲情的涌现。
他走到我面前,激动的眼神望了我好一阵,颤动着嘴唇,艰难的唤了一声,“卿儿!”
“父亲!”我没有任何的犹豫应了一声,眼中的泪光也闪着激动的光芒。
“我的傻卿儿!”父亲激动的探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卿儿还活着就好。”
我眼一眨,不禁两行泪滑落,一份喜,一份悲,泪里含笑的说:“老爹,卿儿不傻,再也不傻了!”
父亲老泪纵横的点着头,咽哽的说:“卿儿很聪明,是爹的好女儿。”
沧桑的父亲,白发点点缀缀的镶嵌在发中,他应该只有五十来岁的样子,很慈祥的面容,叶玉卿长相似他。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受不了动情的画面,但有些情感却在不知不觉的用行动表达,我伸手拥抱着可怜的父亲,他是如此的凄怆感怜。
“卿儿有三哥,还有老爹,真的很高兴!”我平静着声音说,没有表达心中的那份激动。
父亲却还在激动的表达他此刻无法抑制的悲喜。
“是爹害了你们,得知轩儿和卿儿都平安无事,爹才有勇气活下去。”
我脱离了父亲的怀抱,摇着头说:“这些不是老爹的过错,是那些灭绝人性的恶人的错。卿儿惭愧,一直都没有找出仇人是谁。”
父亲忍着悲痛,劝说道:“卿儿,不要再去想报仇的事,如今还得一儿一女爹也宽慰,大家都平安就好。”
我很吃惊,父亲为什么会如此放得下心中的仇恨,叶府那上百条人命该怎么向他们交待,即使不血债血偿,也起码让他们的阴灵得以明白。
“老爹知道仇家是吗?”我能感觉到父亲也在隐瞒一些东西,或许他所隐瞒的与皇上那个秘密有关。“老爹你真的放得下那上百的冤魂?卿儿实在是不能释怀,只想查清楚仇家是谁。卿儿知道这个仇家不简单,但是无论如何都要弄明白到底是谁!”
父亲轻颤着身子,他是有仇不能报的复杂心里,他比任何一个人也想报这个灭门惨案。
族师在一旁劝慰道:“放下仇恨未尝不是件好事,事已至此,只有用一颗宽大的心胸容纳这些悲悯仇怨,活着就是一份慰藉。”
我从未有过要把仇人碎尸万断的想法,仅此是想知道而已,却是连这点也不容去查探,老天似乎太偏坦了。
我落下一声叹息,“老爹我们不谈这些不快的事,卿儿扶您进屋坐聊。”
刚进屋,项越羽风尘仆仆的一个人赶了回来,进来时,父亲刚坐下,看到他进来,便愣着神再缓缓起身。
项越羽眼中也十分震惊,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他之前应该是见过父亲,便上前拘一礼,“小婿见过岳父!”
父亲被吓了一吓,急忙回礼道:“王爷折煞老夫!”
我上前开解道:“老爹,你一点也不老,他是你的女婿,不必如此见外,这礼该受的。”
“卿儿说得对,岳父为长,不必在意我的身份。”项越羽言行具到的应道。
父亲也不再计较,自然的坐了下来,眼神在认真的打量着项越羽,也没有了那一份拘谨。
突然开口说:“是卿儿的福气得了王爷这位好夫君。”
我和项越羽微微一笑,确实是我的福气,这就是大难不死的后福。
项越羽谦虚应道:“这也是小婿的福气,卿儿她是位很特别的妻子。”
给我戴高帽子了,这个特别也包含那些不省心的事吧。
父亲只是淡淡的一笑,这些从自然的相处中就能一眼明了,无须特别的说出。
我望向一旁陪坐的族师,客气的问道:“请问族师,我父亲具体情况如何?”
族师淡笑应道:“叶老爷已算是恢复到最佳状态,再经过一段时期的调理,基本可去拐行走,此事急不得。”
“谢谢族师提醒,父亲多亏族师与西格王子相救。”
“举手之劳,王妃不必放在心上。”族师一转神态道:“然而王妃才是月弥的恩人,善人善举会得神灵庇佑,这才是该劳记于心的道理。”
“族师修为高深,晚辈受教!”我虚心承应。
想起西格王子,不知越瑶情况如何,项越羽知道我惦念的事,对我简单回答道:“西格护随越瑶回皇城,择日我们也要启程回城。”
“王爷王妃不必太过去牵管他二人的事,姻缘已是注定,劳心也是多余。”族师点明道。
族师也许说得对,我只知缘亦随缘,他们即使有缘相识却还要随缘发展,强求不得。
父亲情况基本稳定,月弥一行也该结束,回城归期定在第二天。
旺仔坚决不留在月弥,在月弥或许会把他的快乐埋藏,月王无可奈何,只得托我再给他做思想工作。
其实我是个很懒的人,通常喜欢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谐状态,实在是不喜欢强人所难,因此这个托付也就十分的悬。
一年多未回城的项越辰此次也随着队伍踏上了回城的路,如果说他只是因为过去的一段悲剧而选择逃避,我想他不像是如此固执的人。
几日炎炎酷途,进入了夏季的最热时期,炎国比起月弥更为炎热,这应该就是炎国之名的由来吧。
把父亲安顿好了,这个王府也更有家的感觉,不管是因父亲的回归,还是因与项越羽的感情得到了升华落定,我的归属感从未有过的踏实与安宁。
我一路在想一个不敢去证实的问题,如果叫三哥和皇上同时出现,是否有可能做到。
然而,这是个不能去挖的地雷,很有可能会打破如今的平静。
王府热闹了几分,夜幕带来了三哥的身影,其实我们大家都在等三哥的现身,他一定会来的。
还是那个一身银袍,飘飘轻洒的身影,面具下的神秘,我似乎不再那么渴望得到目睹,我希望他只是我的三哥。
“三哥!”我很自然的招呼道:“我们在等你!”
父亲看到他如同之前看到我一样的心情,同时,我也发觉了父亲那不甚自然的神态,他知道现在的三哥是谁吗?
而此时的三哥,僵化着身体,深暗的眸光定在父亲脸上,内心的澎湃,他却瞬间将这些化作轻风细雨般的轻飘,幽幽的唤道:“父亲--”
多好的一声称呼,三哥你到底有一个怎样的故事,就是父亲也为你在极力隐瞒。
三哥没有激动的表达他的惊喜和悲怆,然而真切的行动却是让我们目瞪口呆,他选择屈膝诉说他压在心中的情感表达,眼中放出救赎的深色忧光,释放他满心的愧疚。
三哥,你很伟大,万人之上的天子,只跪祖宗长辈,而你此时跪的却是父亲。
“轩儿你--”父亲步履不稳的走近他,轻颤着双手扶过三哥,“起来吧,一切都过去了,爹还有你和卿儿,已知足!”
三哥起身心存顾虑的不好开口,父亲眼神投向我和项越羽,“卿儿,爹和轩儿单独说几句。”
我们理解,三哥的身世是个谜,即使知道他是皇上,背后的秘密也无人敢想。
项越羽带着我出了屋,顺手将门合上。
我多么想发扬小女子的耍赖功,我完全可以在门外偷听,因为屋里关着一个秘密,顿足在门边,我的好奇心非常重,脚不愿移动。
项越羽直接把我拉走,他又何尝不想听,但这是不容去窥探的好奇。
项越羽带我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两人默默无语的望着夜色。
“皇上应该不在宫中吧?”我抬头迷茫的问向夜空。
“皇上在里面!”项越羽肯定的瞄向了那个神秘的房间。
我盯着项越羽,纠正道:“他现在是三哥,不是皇上!”
“有区别吗?”项越羽也紧盯着我问,他对这些已经可以平静对待,只要日子还能照过。
我强理驳道:“有!就是三哥和皇上这几个字是不同的,完全不一样的性质。”
项越羽微微扯出一丝笑意,接着忧心起来,“叶家的仇人即使查到也只会是个永远的谜。”
我叹道:“父亲在有意阻饶,皇上一开始就知道仇人是谁,或许就是他自己吧。”
“卿儿注意你的言辞!”项越羽提醒道。
我嘴一歪,不满道:“怕什么,反正也进过天牢,我已经被惊被吓好几回了,我也不知道我会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