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许茂才抱头无奈的絮叨着,林青青第一次听说长生不老是真的可以存在,她并没有随着许茂才一起感叹,而是呆呆的想着,如果真的可以长生不老,那么,父皇和母妃是不是都可以不用死?
“既然你是真的可以长生不老,那为何我的父皇却死了呢?”林青青看着许茂才,平静的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她知道父皇和母妃已经死了,不可能改变。而自己却非得解开这个谜团不可。
许茂才抬起头看着她,认真的说:“起初的时候,你的太子哥哥,就是查出了秀莲是我的软肋,说秀莲在她宫中,逼着我入宫为你父皇传授长生不老术。而我虽然不能传他长生不老术,但是这几百年来,养生之道还是积攒了一些。于是我就教你父皇如何能够延年益寿,炼制一些草药,这本来也不是坏事。”
“那为何后来事情发生了变化?”
“后来,知道秀莲陪嫁与你一起去了西祁国,有一天,我便在宫中遇到了一个公公,那个公公告诉我,秀莲现在受到了西祁皇帝的控制,如果我不想秀莲死的很惨,就要听他的命令行事。所以后来的药草都被偷偷置换成了致命的毒药……”许茂才说着,有些歉疚的看了林青青一眼。
林青青听着听着,眉头渐渐紧蹙,双手握紧了拳头。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许茂才,从来都没想到,父皇去世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如此说来,父皇的去世也不是意外,而是……
祁泓睿!
祁泓睿,你这个罪魁祸首!
许茂才还想再说什么,林青青却是已经不想再听了,她凝眉道:“够了!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了!”
许茂才看着林青青站起身准备离开,却是忍不住问道:“公主……请问,秀莲她如今过的好吗?为何没看见她在你身边?”
林青青的背影僵住了。她背对着徐茂才,许久许久,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么长时间以来,那晚上森林里的事情,她刻意不去回忆,也不去想。而这一个月来,都是股云影无微不至的照料着自己,昔日自己身边最贴心的宫女秀莲,却是在那个夜晚,惨死林间。
恐怕也是逍遥王黎歌笑那混蛋干的吧!但是最可恶的是自己,这一个月,竟然从来没为秀莲之死而恼恨过。
是真的不在意么?
泪珠啪哒啪哒的顺着秀美的脸庞跌落在地上。并非自己无情无义,只是不愿也不敢去想。
毕竟,去回忆那个晚上的事情,也就意味着时刻提醒自己,要记得是祁鸿睿如此背叛自己。
许茂才久久等不到她的答案,一阵强烈的不安捏紧了他的心,他惊恐的走上前,望着泪如雨下的林青青,再一次颤声问道:“公主……秀莲,她人在哪里?”
林青青扭头看着他,歉疚的说:“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我问你,秀莲在哪里?”许茂才有些偏执的摇着林青青的肩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狂热而可怕。
林青青只是任由许茂才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双手握拳更紧。祁鸿睿,你这刽子手,你欠我的,如何还得清?!
“对不起……秀莲死了……是我没用,没能好好保护她……”林青青梗咽着,终于语不成句的说出了这句话。
许茂才倒吸一口气,仿佛全身力气被抽空似的,颓然松开了双手,不敢置信的摇着头,猛地跌坐在地上,喃喃念叨:“死了……死了……”
林青青居高临下的看着许茂才,心中充满了歉疚和怜悯之情。此刻的许茂才,大概与一个月前从山崖上跳下来的自己心情类似吧。她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安慰许茂才,只是无奈的说:“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好好保重。”
许茂才抬头看着林青青,林青青吓了一跳。
他那双明亮的眼眸变得如同死灰色。而他的眼眸里充满了颓败之意,黯然道:“死了……死了的好。”
“当初,我就是怕看见她一日日的衰老,而我不老不死的样子,所以才不得不离开她。我更害怕,害怕有一天她垂垂老矣,她死了,而我仍然活着。孤独的活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那将会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我曾以为,只要离开她,看不见她,就不会感受到这种痛苦了。虽然……虽然我明知道,她只是个正常人,总有一天,秀莲会死,会先我而离开这个世界,可是看不见也就当作不知道了。可终究,终究是……骗不了自己……”
许茂才像个孩子似的,坐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双手掩面,神情憔悴不堪,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可是实际上,他一点都没变。
林青青无奈的看着许茂才,跟着许茂才一起默默流泪。她只是个普通人,她会有生老病死,所以她不能体会许茂才这种复杂而矛盾的悲伤心情。但是她失去的,同样是一个她深爱的人。秀莲,那个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被自己救起然后又主动跟着自己的宫女。
当初,她以为是自己救了秀莲。现在回头来想想,如果那天不是自己多管闲事,秀莲也许在悲恸之后独自生活。虽然活的不一定开心,可是至少不会因为跟着自己而惨遭森林里的杀害。说到底,是自己害了秀莲……
“对不起……对不起……”林青青除了这句话,再也不能说出更多的话了。
而许茂才却是突然间抬头,很恨的看着她,猛然推开她的手道:“不用说对不起!”
他擦了一把眼泪,狼狈不堪的说:“是我间接害死了你父皇,而今……而今你也害死了秀莲,我们两清了,谁也没有对不起谁,谁也不欠谁……”
林青青望着许茂才,嘴唇嚅嚅着无言以对。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走吧……”许茂才坐在地上呜呜的哭着说。
林青青很无奈,她想劝慰两句,但终究什么都说不出,只好看了许茂才一眼,拖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林青青即将走出到店堂门口时,身后的许茂才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高喊一声:“等一等!”
许茂才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来,飞快的窜进了卧室里面,期间还不停的哭着。林青青很是无奈,很少看见男人这样真实的表达伤心。
不一会儿,许茂才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本线状的发黄的薄册子,丢到林青青怀里,仿佛那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似的,说:“这个给你!”
“是什么?”林青青疑惑的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写着五个字,但是她看不懂。
“真正的长生不老术!我们徐家的人祖祖辈辈都修炼这个,但是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到了我这里,算是失传了。秀莲已经去了,既然你是她生前最亲密最喜欢的人,而且你也救过她的命,这本书就送给你了!”
林青青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道:“看过这本书就能长生不老?”
从古至今,天下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的秘籍竟然就在自己手里?刹那间,她的手有些颤抖。如果自己学会了长生不老,那就永远都不会害怕死亡。那样一来,是不是本来复仇无望的事情,可以有一线希望?
许茂才道:“当然不是,你要按照书中的教导去修炼才行!想要长生不老是一件逆天的事情,你想长生,就得有所失去。你要想好,是不是要学习长生不老。我可提前告诉你,永生不死……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当你所爱的人都一个个离开这个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形单影只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个世界上,那生命就再也没有什么乐趣了,只有无尽的痛苦……”
林青青此刻一心只想复仇,又哪里听得进去许茂才的劝导,连忙翻开书看了看,顿时傻眼道:“这书一片空白,哪里有修炼之法?”
“秘籍,怎会那么容易被你看到?我们徐家祖祖辈辈学会了长生不老的人总共也不过百来位。要打开秘籍,是需要有缘人才能打开的。”
“那怎么才能打开?”
“你自己去领悟吧。该告诉你的我都说了,剩下的是天机。我该走了,我要去北方极寒之地,寻找白色冰花……”
“找那个做什么?”林青青不解的看着许茂才走出了厅堂。
“长生不老的人永远不死。想要终结自己的生命,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西北极寒之地的雪山上,有一种白色冰花,一千年开一次……只有服下冰花,才能阻止生命的延续……”
许茂才说着,他的青衫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内。林青青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已经厌倦了生命,不想再活下去了。
走出了小巷,林青青将密卷藏在自己怀中,再抬头看看明朗的阳光,似乎觉得过了一万年那么漫长。
回到酒馆,股云影仍旧慢悠悠不急不忙的吃着花生米,见到她,倒也没有过多责备。只是林青青自己不好意思的一笑,尴尬的说:“不好意思,让你等太久了。”明明说好自己很快就回来,结果没想到跟许茂才谈了这么久。
股云影一点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淡淡一笑,道:“坐下吃吧。”
“你不问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吗?”林青青按耐不住道。
“何必问你呢?你若想告诉我,自然会说。你若不说,我问了也白问。”股云影淡淡的笑着说。
林青青气急。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总是时时刻刻一副风轻云淡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她存心捉弄他,扬了扬手中的古老线状书,道:“这是长生不老术的密卷,修炼了这个,就可以长生不老了!”